伪像果然进入了皇鲤的检测范围,就在下一班快到站的地铁上。
柴司没有回头看,但是在他一步两阶地冲下地铁站时,他模模糊糊听见马路远处传来了一道撞击闷响。
撞击听着不严重,比他想得要好多了,看来皇鲤即使双手被缚,依然及时控制住了车子。
柴司单手撑上地铁闸机,从挡杆上方半空里一跃而过,捷豹一样落在地上;一米九八的高大身体,落地时脚下仅发出了轻轻一响。
一旁原本正在交头接耳、不知在传递什么东西的几个闲散青年,被他吸引了目光,当场笑起来,叫好道:“哥们,身手真不错!但是怎么,穿西装的也买不起车票?”
柴司充耳不闻,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冲下月台;他立刻慢下脚步,四下打量一圈,像没事人一样,融入了等车的人群里。
看一看时间,10:33。
一路自寻死路式的驾驶,让他比地铁居然还早到了三分钟。
自己跳下车、冲进地铁站的那一幕,肯定有不少目击者;警车到了现场,马上会意识到目标嫌犯进了地铁站,下一步自然是封锁出入口,派人下来搜捕——现在只能等着,看看地铁与警察哪一个先到。
他深吸一口气,将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都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
出一点点差错,他就会变成瓮中之鳖。
首先要解决的是……
柴司抬头看了看站台角落里挂着的摄像头。
黑摩尔市的地铁系统,还是在1905年前后建造完毕投入使用的,大多站台都仍保留了上个世纪初的模样;近年新装的监控设备,看上去总与老站台有点格格不入。
要是被录下来,就算一会儿能成功摆脱追捕,日后也是麻烦。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仅有食指长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有一个小小的塑料显示屏,此刻亮着一行字——【倒计时:127天21小时36分】。
在显示屏下,有一个写着“replace”的按键,和一个“cancel”按键;除了做工看着很便宜,还叫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柴司举起遥控器,对准自己的咽喉,轻轻按下“replace”,随即将它揣回裤兜里。
周围等车的人没有一个冲他抬起过头;大多数人的眼睛都粘在手机屏幕上,也有人塞着耳机,目光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地铁轨道,与地铁轨道对侧的月台——对侧月台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其实就算有人一直盯着柴司,也不会明白刚才他干了什么的。
当柴司第一次从家派猎人手中,接过这个小遥控器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把它看在眼里。
说来也怪,来自巢穴的伪像,不管外形再奇特也好,似乎也遵循着与现实世界相似的规律:看起来越精美、越贵重、越有分量品质的东西,价值作用也就越大;假如一个伪像摸起来居然好像是薄塑料做的,那功能一定很有限。
但那个猎人带着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说:“你试试就知道了,功能确实有限,却很实用。”
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递给柴司,自己站在手机摄像头对面。
柴司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猎人慢悠悠拿起遥控器,对准自己的咽喉,按下了“replace”键。
下一刻的屏幕上,她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只巨大雪白的山羊头;山羊头穿着一件及地黑袍,仿佛是刚从某个中世纪恐怖传说中走出来的恶魔生物。
再看看屏幕以外的猎人,却还是老样子:一头半卷不卷的头发扎在脑后,穿着过时的紧身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初中生的妈妈。
最令人惊奇的是,就连她按下“replace”之前,视频最初录下的那几秒里,猎人的头脸也被置换成了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