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这里了吗?”
侍卫罗桥拱手回禀道:“庄头两口子,他们的两儿一女,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子两个孙女全在这里,一个没少。”
从还在江南的时候,第一次护送云萝回村开始,罗桥就成了她的专职侍卫,无论云萝出门到哪里,他都会带着人护在前后。
云萝随着他的话扫过一眼,目光在最小的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一顿,然后面无表情的移开,“全关到柴房里去。”
“不审了?”
云萝看他一眼,他顿时就闭紧了嘴,带着几个人把庄头一家全关进了柴房里。
他们全被堵了嘴,又挣不过侍卫的力量,唯有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哀求还是怒骂。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泰康帝这时才问云萝,“为何不连夜审讯?事情尚未完结,怎么就放庄户们回去了?”
云萝沉默了下,说道:“我又不会刑讯,您也不能送我个刑部或大理寺的大人来帮我审问,再审下去我怕我会直接把庄头给打死了。”
泰康帝一脸冷漠,“打死便打死了,这种背主之人死不足惜。”
“我倒是觉得未必真是他干的。”
泰康帝一愣,然后又说道:“那又如何?总归是知情的。就算不知情,但他身为庄头却让庄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便是他的失责!十亩地的玉米,四千余斤玉米,至少三千的种子,一户两斤就是一千五百户人家,来年收成至少三十万斤,再选种子种下第二茬,转眼就是几千万斤,又能惠及多少百姓?”
这样的算法可真是无穷无尽了。
云萝也心疼得不得了,在如今种子的推广阶段,每一粒都是珍贵的,便是以后家家户户都能种上了,十亩地的玉米被一把火烧成了棒子,放在寻常人家简直能逼死人。
压下心头涌动的戾气,云萝对泰康帝说道:“庄户们今晚恐怕要睡不着了,一夜沉思后想必能想起不少平时不会在意的事情,到时候我会把结果给舅舅送过去。您不好离宫太久,就尽快回去吧,之后的事您只需在后面看着就行,记得有人找您告状的时候要向着我。”
泰康帝不禁莞尔,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并在她不虞的目光中忽然笑了开来,“好,那舅舅就只等着给你撑腰了!”
就如她之前所说,有些事情他身为皇帝不能做,尚未成年的云萝反倒能够放开手脚,谁让她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事瞎胡闹又闯祸了,大臣若是进宫去找他告状,他先和一和稀泥,和不了就骂她几句嘛。
谁家还没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而同样的事情,比云萝年纪更小的瑾儿不能做,因为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比她稍微年长但也还是少年人的景玥与卫漓也不能做,因为他们都已入朝,有官职在身。
云萝虽有郡主的封号,但她首先是个姑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而且自幼在乡下长大没学过许多规矩,还被衡阳长公主捧在手心里宠着纵着,冒冒失失的做出些大人不敢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合适……正常了!
就算大臣们都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他这个皇帝授意的又能如何?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世家贵族相处,不就是追求一个面上光吗?
至于他们会不会暗搓搓的对云萝下手……
泰康帝想到那个可能就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些,别一下子把人给逼急了,往日出门就多带些人。”
“舅舅放心,赵统领现在都打不过我。”赵统领就是衡阳长公主的扈从统领。
泰康帝顿时一默,他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他这个外甥女遗传了先祖的天生神力这个事情。不过目前还只在传说中,一直也没有亲眼见识,他其实心里是有些怀疑的。
这么娇娇的外甥女怎么可能跟卫家那位先祖一样呢?想象浅儿一手举起了千斤巨鼎……画面太美,朕都不敢想!
泰康帝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庄子回去京城,云萝他们也随便收拾了收拾就找个屋歇下。
虽然睡得迟,但到了该醒的时辰还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而比她更早的是庄户。
不过她没有着急去见在大门外等候的庄户,而是按部就班的先练武一个时辰,然后洗漱吃早饭。
坐在餐桌前,卫小侯爷正在朝着对面的景小王爷用双眼发射死亡光波,满满的嫌弃毫不掩饰的表现在了脸上,若不是之后还有要紧事,他真想把人赶出去。
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没脸没皮啊!
云萝才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呢,总觉得他们的争斗插不进她这个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