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析秋去问司榴:“大姐姐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府了吧?”自上次听戏之后,也有些日子,按往常佟析华该回来走动才是,这次却隔了了这么久!
司榴歪着头想了半晌,回道:“好像是有些日子了……”她看着析秋目露困惑道:“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关心起大姑奶奶了?”
析秋抿唇笑笑没有说话。
析秋进门时,大太太正在离间和什么人说话,紫珠和紫鹃走了,大太太又调了四个二等丫头做大丫鬟,又添了几个新进府的小丫头,析秋刚一进门,一位下巴尖尖个子不高面生的丫鬟就笑着迎了过来,朝析秋福了福:“六小姐,奴婢代荷给您行礼。”说完,屈膝恭敬的给析秋行了礼。
原来是早前负责智荟苑浆洗的代荷,如今接替了紫鹃的位置,负责大太太房里的事。
析秋亲自扶她起来,笑着道:“代荷姐姐不必多礼。”她松了代荷的手,很自然的抬手将发间的一枝银簪拔了下来递给代荷:“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姐姐戴着玩。”
代荷推脱不要,笑着道:“奴婢哪能要六小姐的东西。”竟是执意推了回来。
析秋眉梢微挑,也不去强求,就顺手将发钗交给司榴,便随意的问道:“谁在里面说话?”代荷朝离间看了看,就笑着道:“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在里面。”
自在佟慎之以前的院子里看过戏,大太太便觉得那园子太小了,以后佟慎之成亲后若是住进去也未免挤得很,就想着把院子往外扩一扩,所以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就来的勤了。
大太太并为声张,她也是听来旺家的说起才知道。
“那我在这里等等。”析秋说着就离了门到正厅里坐了下来,代荷就招呼小丫头给析秋上茶,她又过来道:“那小姐稍坐,奴婢先下去了。”
析秋微微点头,就见代荷带着小丫头出了门,司榴就忍不住嘟着嘴嘟囔:“以前不过是洗衣房的,爬到大太太房里,就以为高人一等,没的轻狂样儿!”主子赏东西那是给你脸面,还露出那样戒备的样子来,生怕小姐和她打听什么似得。
析秋皱眉打断她:“胡说什么。”
司榴赶紧闭嘴,这里是智荟苑,要是被人听到,又不知该传出什么话了。
略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佟析砚和佟析玉就进来了,佟析砚容光焕发眉眼间都是轻快,析秋瞧着她眉梢微微一挑,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位蒋公子又来信了。
姐妹三人互相见了礼就在正厅坐了下来,析秋就去看佟析玉,就见她眼底有淡淡淤青,精神也是蔫蔫的……佟析玉见她看她,就红着脸问道:“六姐姐怎么瞧着妹妹?”又摸了摸脸:“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析秋笑着道:“没有,只是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可是做衣裳累着了?”听说梅姨娘病了,还请了胡大夫开了药,佟析玉还亲自去过书房,只是大老爷一直在外忙着,即便回府也是晚归,去了几次也没碰着。
“不累。”佟析玉腼腆的笑着道:“以往都是看别人做,如今自己拿针穿线的才知道,做针黹(zhi)真是不易。”佟析砚斜了一眼佟析玉,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六姐姐平日里做出来的鞋子,衣衫,荷包都是轻松的,那是一针一线走出来的。”她又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抵死不学这劳什子东西。”
女子不会针黹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所以大太太在强逼佟析砚学了之后,见她实在提不起兴趣来,也就让端妈妈教了些基本的,其后并没有过多的强迫佟析砚。
“四小姐,六小姐,八小姐!”代荷笑着走过来,依次朝三人行了礼,就道:“太太和两位妈妈的话说完了,让你们进去呢。”
“好!”佟析砚站起来就朝离间走,边走边笑着道:“我早上可是空着肚子来的,还想着到母亲这里来蹭个便宜的早饭,没想到竟是白饿着坐到现在。”话音方落,她人已经进了门。
代荷亲自打帘子,析秋和佟析玉进去时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方一进去便看到高坐在炕头上的大太太,她今日穿着一件湖蓝色双金福禄寿的对襟褙子,脸上略有些倦容,想必是这几天府里的事多,她又忙着给大老爷准备回去的事宜,所以忙的脚不沾地才至此。
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并没有走,一人立在一边,房妈妈正笑看着佟析砚,代荷忙着小丫头端了几张杌子放在炕脚边,后又退了出去。
“母亲。”析秋和佟析玉双双和大太太行了礼,大太太就随意的点点头,伸手将佟析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板着脸问道:“怎么没有用早饭?即是饿了怎么也不让代荷取些糕点先垫一垫?”
佟析砚笑着道:“女儿昨晚吃的多,早上起来就不大想吃!”大太太拍了她一下,斥道:“胡闹!”又转了脸对房妈妈道:“去给四小姐把早饭取来,就在这里吃。”
房妈妈笑着应了:“奴婢去厨房把那碟水晶饺子端来吧,太太早上不也说做的鲜美,让四小姐也尝尝,许是味道可口也能多吃些。”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去吧!”又回头去瞪佟析砚。
来旺家的就笑着凑趣道:“依奴婢看,四小姐是知道大太太疼她,才空着肚子来的……”说完又笑了起来:“还是大太太对小姐们好的缘故呢。”
佟析砚笑着靠在大太太身上,大太太就揽了她回道:“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可怎么行!”
“四小姐多懂礼,学问又好,长相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奴婢瞧太太不用担心,这人都是命,四小姐命好又是有福气的,以后就算嫁了相公,指不定日日拿勺子喂饭呢。”钱妈妈笑着说着,又去看来旺家的:“来旺媳妇,你说呢。”
来旺家的道:“正是这个理!”
大太太就假意怒瞪了两人,但眼底却都是满意,佟析砚红着脸不说话,却救急似的看到房妈妈回来,就道:“妈妈怎么这么慢,我这还饿着呢。”
一屋子的人因为佟析砚都笑了起来。
佟析玉安安静静的坐着,析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大太太的余光就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冷笑一声,又转了头去与来旺家的和钱妈妈说话,并不打算去理两个庶女。
析秋心底无奈,大太太对她的态度,与以前相比差别很多,她不清楚大太太知不知道大老爷夜夜都会去夏姨娘房里小坐的事,若是她知道了,还这样对自己,那她还得暗暗高兴才是。
只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并不后悔,夏姨娘,佟敏之都是她最亲的人,无条件对她的好的人,即便再重来一次,知道会因此得罪大太太,她也如此做!
佟析砚吃过饭,来旺家的和钱妈妈就告了退,大太太就倚在炕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房妈妈悄悄的退了出去,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佟析砚看了眼析秋,就挨着大太太正要说话,却不料大太太却先开口问道:“衣裳做的怎么样了?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了,可得抓紧些。”
佟析砚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接了大太太的话回道:“还差半日功夫,就等六妹妹手里的海棠花贴上去了。”
大太太微微点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问析秋,析秋面色无波,并不如平时大太太问才回话,而笑着主动接了话:“我这里还差几片海棠花,本也是快好了,只是这两日赶着为大姐姐做件斗篷,所以耽误了些功夫!”
大太太猛地睁开眼睛!这都快入夏了,现在做斗篷?又不是针线上的绣娘,何必隔着季节去做,她就淡淡的问道:“你大姐姐的斗篷?何必赶着这时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