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玲愤愤不平,声嘶力竭的吼道:“凭啥?!”
杨爱娣拉着长声:“凭啥?就凭我是他妈,我生了他,养了他,他就欠我的,就必须报答我。”
胡巧玲越发生气,下意识想要压过对方,“你这是封建大家长做派,需要被批斗被教育,给你换换脑子。”
杨爱娣吓得噤若寒蝉,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护住脑袋,生怕脑袋不保,被换掉。
胡巧玲见到她这副模样,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准备再吓唬这老婆子几句,让她以后不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在自己面前武武炫炫的。
王水发怕胡巧玲真的头脑一热,找人来批斗老婆子,眼色沉沉如墨,加重语气:“胡知青,说话要有分寸,你不用拿批斗这套吓唬我们,我家是八辈贫农,根正苗红,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子,我就不相信,在家里唠几句嗑,就会被批斗。”
胡巧玲哑然。
虽然这年月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举报,被批斗,但确实不至于严到这种程度。何况,ge委会的人不是啥人都批斗,他们更喜欢批斗那些知识分子,或是有权有钱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比较富裕,能榨出油水。
俗话说,千里当官,只为财。
那些揪着别人一点点问题不放,上纲上线的ge委会成员,不全是一心热血为了geming,很多人打着趁乱弄钱,把别人的钱财,揣进自己兜里的心思。
像老王家这样八辈贫农,一方面是没钱,真的穷,骨头里榨不出二两油,另一方面是成分好,ge委会轻易不会动这样的人。
“饭可以多吃,话却不能瞎说,”王水发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放下心来,继续敲打胡巧玲几句。
“咱家人多,避免不了舌头碰到牙的,说的急了,相互吵几句,甚至有时骂几句,这不过是家庭内部的事。”
“我寻思,ge委会肯定也不乐意管,而且家庭内部矛盾不至于上升到批斗吧?他们要是成天管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那啥也不用干了。”
胡巧玲感到脸皮发烫,觉得自己被对方看透了,肯定觉得自己在说大话,嘴硬的说:“事情无大小,不能因为是家庭内部的事就放任不管。”
王水发见好就收,转头继续说工作的话题:“大根,你别怪我和你妈,咱家就这样的条件,能给你们每家弄个好活,还要多亏咱家小六有能耐。”
见人家不搭自己了,胡巧玲自认被小瞧了,重重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对王小四说:“还不走?工作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还不招人待见,留着干啥啊,走!”
然后王小四跟在胡巧玲身后走了。
王小三两口子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也觉得没意思,默默离开了。
王小六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他没了兴致留下,跑去养鸡场的路边,躲到树后,偷看贺敏。
没了无关紧要的人,王水发先打发王小七和王小妹去玩,才拉着王大根谈心,“你是家里的大哥,平时对下面几个弟弟很是照顾,我和你妈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刚才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只咱几个,我和你说说我和你妈的打算。”
王水发说的情真意切,“我和你妈会想办法,让小六再弄个工作,到时候这个工作你就能一直干下去。”
“刚才之所以没提这茬,是因为小六现在很不好说话,不太听我和你妈的,所以不敢保证,能不能达到目的。”
“也怕你弟他们知道了这个打算,又争抢起来。”
“你也别光闷头干活,没事多和小六说说话,唠唠嗑。”
“你看小五,他和小六关系最好,得到的工作也是最好的。”眼睛里含着深意,看了王大跟和杨荷花一眼,话里有话的点拨大儿子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