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徐璐回应,她能一个人碎碎念半小时。
此时,床尾居然难得的安静了一瞬,才听见衣被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慢慢挪过来。
“妈……你醒了没?”女声问得小心翼翼。
徐璐实在受不了了,生怕自己再不理她,她又开始碎碎念。赶紧试探着开口:“嗯,那个……”因两天没说话,嗓子眼又干又哑。
她清清嗓子,“嗯哼,那个,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拖鞋?妈要拖鞋吗?那下次赶集我帮妈买一双,宝儿打针的钱还剩的话……不过,妈放心,我一定会省着花,让医生给打最便宜的针水,一定不会多花钱的……”
打住,什么乱七八糟打针吃药的。
“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徐璐一字一顿,直到说完才发现,这个口音……怎么说呢,有点饶舌,有点怪。但她却说得非常顺溜,就像身体天生本能一样。
她是土生土长的杨城人,一口本地话说得糯糯软软,班上同学都说她讲话像撒娇,俗称的“吴侬软语”。而刚才从嘴巴里冒出来的,分明是云岭话,字正腔圆。
因为爷爷年轻时候,作为知青曾在云岭省待过七年多,后来平。反了回城,儿子也就是徐璐的爸爸,都上小学了。
爷爷人虽回来了,但经年的上山下地,日晒雨淋,人老了十几岁不说,还学会了一口云岭话。后来徐爸爸和徐妈妈工作忙,徐璐的童年基本是在爷爷奶奶跟前度过的,所以对这边的口音熟悉得很。
女孩听不见她的心声,继续碎碎念:“妈一定是饿了。嗯……我也饿,但没关系,睡一觉吧,就像小时候您说的,睡着了就不饿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说的,徐璐的肚子“咕噜噜”又叫了一声,她烦躁的翻个身,面向光秃秃的墙壁。
那女孩在她床前站了会儿,听见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确定她妈真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爬回自己床上去。
等天亮得赶紧去村长家背粪呢,去晚了就只挣得到一块钱,妈又要生气了。睡之前,林进芳这么想。
这一觉睡得深沉,等太阳照到徐璐露被子外的脚时,外头正“突突突”的,有什么机器的动静,身下的破床正在“咯吱”响。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可能真的穿书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没穿成《腹黑邪少买一送一》的白富美女配。
苍天呐!早知道这么大个“馅饼”会砸在自己头上,她真应该去买彩票的。
“姥姥,姥姥,七油!”从床尾那张小床上露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来,正含着手指看她。
徐璐回首四顾,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声“姥姥”是叫谁,可千万别说就是她啊……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姥姥,抱抱!”小孩朝她伸手。
徐璐:“……”谁他喵是你姥姥?我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姥姥,嘘嘘!”小屁孩依然锲而不舍的召唤她。
徐璐:“……”我不是你姥姥!
“姥姥,嘘嘘……呜呜……”这回,小屁孩要哭了。
徐璐虽然非常,十分,极其讨厌小孩,但也知道,这是他或她快憋不住的信号,如果再不抱出去尿,可能真就要尿床上了。
想到现在还是大冬天呢,干爽温暖的铺盖有多么重要,不容多想,她赶紧跳下床,抱起小屁孩冲出门。一面跑一面祈祷:小屁孩你可千万,一定,必须要忍住啊!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还没跨过门槛,她就感觉腹部一阵湿热。
“呵呵!嘘嘘!”小屁孩拍着巴掌,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