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水军规模而言,蒙军在禹河中上游目前是梁军的十倍,韩谦自然是勒令新组建的河洛水军旅目前仅限于伊洛河水道活动,甚至主要依托白马峡两岸的陆地战械,将蒙军水师战船驱逐于伊洛河之外就好。
现在蒙军将水师战船调进禹水河道,但韩谦并不担心前期渗透进襄山的小股兵马会陷入后路被切断的绝境,事实上再有一个月,禹河冰封,蒙军水师战船被迫撤回水营大寨,温博再要支援进入襄山的兵马,只需要派人踏河冰将物资送入襄山之中便好。
蒙军这个冬季没有大举南攻的迹象,禹河冰封则成为对他们有利的一个条件。
而等到明年河冰融化,洛阳大概能造出一支满编水军旅的战船了,到时候河洛水军规模即便仍然仅有敌军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但形成规模出伊洛河,在虎牢关及邙山防线北面的禹河之中活动,韩谦还是有信心的。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教教蒙兀人,水战到底是怎么打的。
而只要他们取得禹河水道的控制,就能切断荥阳与北岸孟州的联系,而由于禹河在荥阳以东决堤,荥阳与汴梁的联系实际已经决堤的禹河大水切断,实际上到时候就能围困荥阳,与进驻许州的赵无忌、李秀等部,歼灭荥阳的守军。
而唯有攻陷荥阳,河洛的东翼才算相对安全,接下来就可以对关中用兵。
当然,即便此时远没有到大举收复关中的时机,但此时率部驻守商洛的孔熙荣,即便目前不能从蓝田关大举反攻渭南平原,也可以分出小股兵马进入西翼的秦岭北麓山区,进行相应的渗透作战——这也是孔熙荣最为擅长的战术。
而梁楚和议条款之中,要求李知诰、柴建在沧浪城以西的郧阳、房陵驻军不得超过五千,其部经过半年多的休整,韩谦也写信给李知诰、柴建,要求他们从梁州西北的略阳出兵,经陈仓道进攻目前为王孝先所部占据的凤州及大散关等陈仓道北段城隘军塞。
战事未必需要太仓促,但将兵马往梁州西北翼调动,尽可能多的牵制敌军,给他们制造更大的军事压力,也有利于河洛形势的进一步缓解。
“梁州那边有什么新的动静?”韩谦不担心孔熙荣那边,看向殷鹏、王辙,主要还是关注李知诰、柴建所部的兵马动向。
“梁州有六千余兵马这两个月已经西移至沔阳、略阳,但李知诰又从梁州上奏疏,今日刚到洛阳……”王辙说道,从一堆奏疏里取出其中一封递过来。
梁州奏疏涉及到军事机密,是直接送入军情参谋府,不在左右内史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韩谦接过李知诰从梁州递过来的奏疏,一边翻看一边示意王辙捡紧要的先说。
“李知诰以为王孝先屯兵凤岐两州,有三万精锐,守陈仓、斜谷险道,绰绰有余,他从略阳等地出兵,难以促下,他则想着从沔阳循沔水(汉水上游)而进略阳,经略阳犀牛驿古道西进成州,可据武都、祁山而窥天水——而倘若能说服蜀军一起从江油关北上,可联手夺陇西之地,继而从西翼牵制、威胁关中之敌军,”王辙简略的叙述李知诰这次呈过来的奏疏,说道,“不过,梁州兵马虽得川蜀粮草救济,兵甲却是不利,而从略阳往成州,一路皆狭险之道,将卒弃马,又不得携重械,目前急缺轻便铠甲及臂张弩等军械,李知诰希望洛阳这边各拨给三千具,参谋府诸大人皆以为对李知诰不能不防……”
荆浩、韩元齐、高绍、郭却、冯宣以及两个月前抵达洛阳任务的陈景舟,都加参知军事衔,与寻常意义的参军事一职区别开来,作为大梁最高级别的军事职事官,协助韩谦处理大大小小的军战事务。
像李知诰的奏章,送入军情参谋府后,都是他们浏览后先拟定一个初步的意见,特别重要的事务还需要会同四府的参知政事共同协商。
韩谦翻看到奏疏最后,确有陈景舟拟写的条陈附在后面,笑着打趣道:“陈景舟说是山匪子出身,这手字要比我漂亮多了……”
王辙、殷鹏只是尴尬意思性的陪着笑了一笑。
目前叙州往蜀国输入商货,盈余部分都是从蜀地直接换取粮秣、井盐、马匹、皮料、桐油、药材等物资从梁州过境运往淅川,其中每月还有三万石粮谷以及相应的井盐等物资留在梁州。
这也是当初换取梁州归附的条件。
不过,相对于梁州二十万军民,粮食缺口高达一半,每月三万多石物资输入,目前也只能帮梁州稳定住局势。
当然,洛阳众人也只想着勉强帮李知诰稳住梁州形势,让他们吃不饱、饿不死,才最方便控制。
倘若大批量往梁州输送精良兵械等其他物资,梁州兵马在得到真正加强之后,李知诰还会不会听话,大家心里还是有很深的疑虑。
此外,秦岭、陇山以西、岷山以北,曾是前朝陇右道、陇右节度使的辖地。
最早时以右骁卫将军、陇右防御副使、太原郡公郭知运任节度大使,之后王君廓、哥舒翰、郭子仪等名将驻守,拥兵七万精锐,镇戍陇右十二州镇及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
安史之乱后,陇右河西驻军内撤,这些地方陆续被吐蕃占领逾一百五十余年。
即便前朝在安西都护府、北廷都护府的影响力早已式微,但前朝末年昭宗时曾出兵收复秦、成、武、渭等临近凤翔节度使的陇右诸州。
前朝覆灭,陇右诸州复归零散,但邻近陇山、秦岭西麓的诸州,不仅诸部族对前朝心存敬畏,还有大量汉军子弟在那里扎根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