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眼里,此刻空空如也,同他刚才在羁押室里看到的那双一般无二。
他开口,问:“他不好,对吧?”
邹昀见他没反应,于是收了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人又能好到哪去。
他用脚抵着那些燃尽的烟头,问:“你能救他出来吗?”
邹昀刚刚问完,自己就先笑了。
他想到自己总是要这样问别人,六年前他要这样问邹间,六年后他又要这样问陈槐安。
他只会打人,像救人这样伟大的事情,他好像天生就做不来。
陈槐安站起身,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一根烟。”
陈槐安看着他,从西装裤口袋里面掏出烟盒,给他看了一眼后,抽了一支烟出来,“最后一根了。”
“呵。”邹昀单手接过,奚落他,“真能抽。”
打火机的火光照在白色的墙上,一跳一跳的,陈槐安默默蹲下身拾地上的烟头,邹昀隔着烟雾睨着他,“你做什么。”
“捡垃圾。”
“……”
陈槐安坦坦荡荡,邹昀再问就显得有些滑稽了,他抽完一根烟,随手捻灭了,丢在地上,道:“走吧。”
陈槐安一声不吭的把他丢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而后扭头看他一眼,“去哪?”
邹昀面无表情,“不是要知道六年前的事吗?”
“有个人,他肯定知道。”
“……”
邹昀说的那个人,就是邹简。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这件事,邹简表现出了一种极其冷漠的态度,甚至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青年手插口袋站在落地窗前,十足的看客姿态,从他的眼眸望过去,窗外就是海城最繁华的地段。
夜晚寂静无声,黑夜下灯光把深海撕开了一层幕布,人间的灯光是不会灭的,站得越高,看得越清楚。
他背后不远处沙发上的邹昀佝着背低头沉下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说?”
“我明明记得那天他是跟你一起回来的。”
“只有你知道,你不给他作证,谁给他作证。”
“难道你真的相信迟潜会杀人?”
玻璃窗灯光穿透他的眼眸,晕出一道幽紫色的光,邹简慢慢转过身,口吻不咸不淡,“我作证?”
他笑笑又道:“我作哪门子证?”
“人都不是他杀的。”
“瞎操心什么。”
这话说得邹昀哑口无言,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陈槐安,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又回头,沉默半晌,还是挣扎着开口道:“他就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不操心还有谁替他操心。”
“……”
“邹简,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不善言辞,只是有些冷漠。”
他抬起头,说的话在这个略显空荡的客厅来回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