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九不解:“什么意思?”
楚狂稍一沈吟:“其从属人给他输入了固定的逻辑思维模式,让他按照那样的方式思考以及作出决定性的判断,并照此行动。”
荏九理解了好一会儿:“等等……你刚才那么长一段话的意思是说,这个钦差根本就不是个人,他照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他的方式生活着,然后他想当然的杀了王家父子和我三姐,让几十口人无家可归?”她睁着眼说着这话,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现在这里死的只是一个‘东西’?像摔碎的茶杯和咬断的筷子一样……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楚狂没有回答她,却像是默认。
荏九倏地一笑:“我这是在做梦吧……”
杀了钦差有什么意义,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就像是一把杀了人的剑,她把这剑烧了,炼了,揉成一团废铁扔在一边,有什么意义,她根本就……跑偏了!
“最后指令。”女声不适时宜的打破沈默,“受外力损坏终止行动能力时,启动自爆程序。自爆程序倒计时开始,十……”
听到这个报数,荏九与楚狂同时愣了一瞬。
“抱歉!”楚狂蹲下身将荏九腿一抱,“恕我不得不打断阁下自怨自艾抒发情绪!”他将她倒过来扛上肩头,摁住她的臀部,猴子一样跳出窗户。
先前与钦差打斗时,屋中的争执声已经惊动了州府的侍卫们,此时侍卫们正提着灯笼拿着剑,送死一样往这边跑。
被楚狂抗在肩头的荏九见状,扫了这陆续而来的年轻的脸,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屋子要爆啦!不想死的赶快跑啊!”楚狂扛着她,一跃跳上了院墙,在院墙上快速的跳动着,荏九的声音在州府上空嘶喊飘荡:“快逃命啊!快去准备水啊!要出大事啦!”
那僵硬的女声宛如一道催命符似的在两人耳边倒数:“……三、二……”
荏九脑袋向下被倒挂着,她仰头望钦差住的那个房间,但见跑进去的侍卫竟然听了荏九的劝,逃命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慌慌张张,乱成一团麻。
“一。”
“轰!”
这一夜的这声巨大的轰鸣惊醒了州府所有的百姓,掀掉了钦差整个屋子,推翻了他那大院子的院墙,伤了十数名侍卫,但好在除了院子里的钦差,没人丧命。
第二天,街头巷尾皆是关于这件事的议论,有人说听到了来自西天的佛音,让他们逃过一劫,有人说是戴面巾的钦差修炼道术,最后渡劫成仙不成反遭雷劈。有人说是州府的人不喜欢钦差大人,找了个手段将他杀了。
然而不管民间怎么说这件事情,到最后,官府还是给出了一个最官方的说法。
他们张贴了皇榜,写下了皇帝谕令,表意为:
那个杀了朝廷命官的荏九和楚狂啊!皇帝老子捉了荏九你六个姐姐,着同谋荏九速速将逆贼楚狂交出来!皇帝老子一高兴或许还可以饶你六个姐姐一命,否则株连九族,钦此。
荏九在准备离开州郡之前看到了这块皇榜,然后傻了。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城西树林间,荏九苦恼的挠着头,“当时屋子里怎么可能有别人在……”
“当时屋子里绝不可能有他人。”楚狂定论,他垂眸想了一会儿,“是‘服侍者’,他的第一指令是信息回报,他或许是用他与从属者的特有信息通道进行信息传送,还有一种可能,其从属者根本不知道杀了‘服侍者’的人是谁,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捉了你六个姐姐,以此来威胁于你。而且,就时间上来看,将她们捉到州府,至少十天前就得动手,由此推断,第二个可能性比较大。”
荏九大脑空了一瞬,她六个姐姐难道都会像三姐那样……
楚狂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武器,递给荏九,放在她手中,教她道:“你身上有我的识别器,所以随时可以使用这武器,平时不用时放在手可以轻易拿到的地方,根据阁下这身衣服来看,将武器穿插在腰带里最为合适,另外,使用时请注意一定要先触碰尾部按钮,否则无法使用,最后,因此武器属杀伤性武器,对有机体的杀伤性极大,所以请慎重使用。”
荏九愣愣的抬头看他,楚狂将东西交给她后,后退两步,荏九怔然问道:“你干什么?”
“对方要找的人是我,事情也是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解决,我会去官府,让他们放了你的家人。”
荏九张了张嘴,楚狂已转身走了,她忙抬脚跟上:“你……你的识别器在我这里……”
“嗯。”
“你那些厉害的东西不是要识别器才能用吗!”
“嗯。”
“那你……如果被抓住,岂不是不可能逃出来?”
楚狂终于侧头看了荏九一眼,荏九眼中的情绪太多,复杂得让楚狂分析不全,但她那么多的情绪里面或多或少也有几分真正的担忧与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为他的性命担忧吗……
楚狂眸光中有丝情绪在深处掠过,他微微垂下眼睑,不由回想起了当初荏九把钱袋递给那书生时的表情,又想到了昨晚她逃出来的时候那一声大喊,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她心里应该是恨着“士兵”这个职业的,但是她还是救了他们。虽然只是一句话,但那是她最直白的表态。
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东西,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同时有些不舍,在救人的时候又带着一点不甘心,若说那些负面情绪是人之常情,那这些善良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