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笑声自玄冰铁缝隙中传入众人的耳中,宁枫心底始才恍然,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暴露的。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这些越国公府的侍女个个都面无表情,宛若美人玉像一般。
宁枫开始时还以为她们是训练有素,惧怕越国公,此刻才知自己太过天真。但内心的那猜测却愈发肯定,找了又聋又哑的女子作为侍婢,定然是怕泄露绝密的阴谋,其志不在小。
脱口道:“你找了些天生残疾的少女来服侍你,也不怕折寿吗?”
汪达一愣,哈哈笑道:“天生残疾少女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嘿嘿,他们都是我自小教以道法仙术,待功力无法再进一步时,才用妙法闭了她们的听觉和说话能力,久而久之,就成了哑巴和聋子了。只有这样的侍女,才能忠心耿耿的服侍于本公!”
听到他为了束缚侍女,竟然用恶毒的方法将这些美丽少女变作了聋哑人。言谈及此,毫无悔过愧疚之感,反而是得意洋洋。宁枫心中大为震惊,又是胆寒恐惧,此人的心性之狠绝,手段之毒辣,简直见所未见。
便是玉蝉仙子这样高洁自若之人,闻听这般言语,也不由娇躯微颤,心下愤怒。
汪达突然又道:“听你的声音,当是一未及弱冠的少年。你既然跟在公主身边,又不愿显露行迹,难道是武皇派来暗中保护公主的高手?”
宁枫冷哼一声,也不否认,只是道:“你以为公主殿下会仅带这区区几人就来天门山吗?告诉你,武皇早就看穿了你的阴谋,公主殿下此次不仅带了数十个人道和地之道的高手,山下百里之外更有千万大军。一旦你轻举妄动,他们便会蜂拥而来,踏平天门山。”
玉蝉仙子闻言,不由暗暗失笑。太平公主听宁枫胡说八道,虽心下不悦,但此刻同仇敌忾,并未戳穿。
不想汪达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本公是三岁小儿吗?这么容易受你欺瞒。本公早已在六州境内以及神都、太原各大城市布下眼线探子。九州虽大,但却无一事能瞒得过本公的眼睛。”
太平公主一惊,怒道:“汪达,你想谋反吗?本宫即日就率兵将六州踏为平地。”
汪达却并不回答,反而淡定笑道:“公主殿下,想不到你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会使这种小伎俩。天门山下有没有大军,你我都清楚。若不是本公遣人故意将太阳菩萨往生的消息传出去,你又怎会来到天门山?恐怕武皇的旨意是让你安抚六州,分封新任越国公吧,又怎么会带什么大军前来?”
公主谎言被拆穿,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宁枫却暗想:太阳菩萨既然不在山上,恐怕是早就化羽登仙了。难道他也是和自己的几个儿子,遭到这狠辣无情的汪达毒手吗?
汪达顿了顿,又道:“这位对我府中侍女施展夺魂术之人,年少有为,修为却非同凡响。这般人才在当今天下数过来数过去绝不超过五个。不知你是望月神宗的李玄,还是游仙山的司马承祯,抑或是那自称妙应仙之徒的宁枫……嘿嘿,本公猜想,你就是宁枫了。”
当年玄宗皇帝之子,高宗驾崩之后,武皇已进入了权力巅峰。但她一时不敢对抗数千年的传统和满朝文武,便先后立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为帝。名为皇帝,实为傀儡。果然在几年后,他们便被武皇一一废除,她也以几位皇帝庸碌为由,自然而然的登上大位。
而皇嗣李旦,便是武皇之前的一位皇帝了。
宁枫一怔,心底并不十分惊讶。以李玄的雍容气度,豪迈胸怀,和其在神宗之内的地位,也唯有李氏宗族的子弟才能这般。但他也未曾想到,李玄竟是皇嗣之子,当今武皇的孙子,太平公主的侄子。
愣了一会儿,心底有些震惊于汪达的过人心计,但仍是朗声道:“你怎知我不是李玄?”
汪达哈哈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再过三日,你们就都是死人了。”
虽隔着数寸后的玄冰铁壁,众人仍能感觉到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森冷杀意,仿佛比这玄冰更加彻骨,更令人心惧。太平公主忍不住呵道:“汪达,你究竟想干什么?”
汪达自负胜券在握,一时也放下警惕之心,轻松笑道:“公主殿下,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三日后是太阳菩萨的往生之日,既是往生极乐,就该有祭祀天地的祭品了。试问天底下,有什么能比当朝公主、神都第一美人和玄门神帝之徒这样的祭品更为诚心的呢?”
众人闻声大骇,原来自公主一行到达天门山,就已经落入越国公的算计之中了。李令月心头激愤,凤袍鼓舞,日月双环分在双手,在黑暗中发出嘤嘤震颤声和刺目的光芒。
宁枫却忽然惊疑四起,大为不解。难道汪达没有将其父亲害死吗?但是这位太阳菩萨精通儒释道,既选择了往生之路,当是奉献自己已积福报才是,怎会要求以旁人祭祀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