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那坐在逻盛炎身旁的红衣华服男子,不管他是不是帝师,但凭其能够坐于众大臣之上,国君之旁,地位便绝对不低。
周围的大臣们本来听宁枫是中土慈恩圣寺的人,都想上来亲近,但红衣男子言语一出,他们刚迈出的脚步便陡然停下,神情犹豫不定,看向宁枫的目光也带有了一丝怀疑之色。
连国君逻盛炎也讶异一声,询问似的向丰晟大师二僧看来。
洪遵得师尊首肯,便合十道:“回陛下,帝师,宁枫他身携枯荣佛的文牒,绝非假冒之人。”
他此言一出,逻盛炎和众大臣顿时打消疑虑,对宁枫的态度陡然转变,将其当做是国中贵宾一般。但宁枫身处其中,不喜反忧。自己此来本是调查火厄僵尸,以找出解木厄毒的方法。但此刻看逻盛炎的态度,恐怕绝难提起此事,一时他心中忧虑,想着如何开口?
宁枫又瞧了红衣男子一眼,思忖:“这人地位尊崇,果然便是帝师。不过他语气神态,好像与丰晟大师并不十分和睦!”
正思虑间,又听逻盛炎说道:“既是枯荣佛委派而来,可有带佛门典籍经书?”
当年玄奘法师前往天竺求取真经,世人皆知。逻盛炎也早已仰慕很久,所以脱口便问了出来,宁枫闻言不由暗暗叫苦:“我连佛门《金刚经》都没有看过,哪里会带着什么经书?”
他眉头皱起,不知如何作答?一旁丰晟大师急忙解围说道:“启禀陛下,佛经乃圣人之言,不可轻得。以当年玄奘大师的身份,也是徒步前往天竺方才取来。我南诏众寺若有诚心,也当效仿先贤,岂能让中土圣寺派人送过来?”
逻盛炎闻言一愣,笑道:“大师说的是,是朕心急了!”
那帝师又开口道:“既然不曾带有典籍,那阁下前来交流佛法,定然是胸有深壑,腹藏乾坤了。我看陛下不如召集太和城的各大寺庙方丈,在崇圣寺也举行一场法会,辩道论佛,如何?”
逻盛炎又是大喜,神情兴奋之极,显然是对这提及颇为期待。
宁枫见帝师处处刁难,心中暗想:“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这南诏帝师与丰晟大师之间素有矛盾,此番他明着对我,实际上是想让崇圣寺声威扫地。”
他感念丰晟大师恩德,心想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窘境?忽听大师又道:“陛下误会了,宁枫他此行也不是来……”
宁枫听大师为相助自己,不惜拂了逻盛炎和帝师之言,心中感佩,忽然脑海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他站起身来,打断丰晟大师,笑道:“启禀陛下,在下此来,确实是为了与南诏众寺交流佛法,举行辩论大会的。”
众人闻言一阵惊奇,大臣们虽然对宁枫的身份再无怀疑,但眼见他年纪甚轻,言行举止也不像是修佛多年的风度,所以对什么佛学交流倒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听宁枫亲口说出,不由又神情一振,南诏国中自国君到平民,人人崇佛,若能与慈恩寺的人来一场辩论,可算是难得一见的盛会了!
丰晟、洪遵二僧也是讶异之极,不知道宁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帝师嘴角冷笑,直直地看过来。
宁枫顶着众人的目光,心中不由微微紧张,他默念了几句凝心法诀,便行礼笑道:“在下在中原时,便久闻南诏国中佛门盛行,不下天竺。所以窥基大师派我来,传播经论,交流佛法心得。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在下到了南诏国,见寺庙如星罗棋布,遍及国中每一城,而且人人修行经典,礼佛论道。在下虽负有所托,但心中竟一时起了忐忑之意。”
他说话间再无胆怯之意,心中议定的言语滔滔而出。连起初对其颇有几分不屑的逻盛炎也微微惊讶:“听说天朝上国,人才辈出,今日一见,连一个小小少年在朕面前都能高谈阔论,如此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又听宁枫口中对南诏颇有推崇之意,便笑着问道:“哦,不知佛使心中想了些什么?”
一旁的丰晟大师似乎是猜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微微一笑。
宁枫恭敬回道:“在下年纪轻轻,虽然也曾修了些佛法,得到窥基大师的认可。但来到南诏这等佛国之中,仍自觉修为不够,尚不足与丰晟大师等诸位高僧辩论。若是执意如此,不仅有违窥基大师的本意,更是对南诏的不敬!”
逻盛炎闻言哈哈大笑:“佛使太过谦虚了。不过即使不举行辩论大会,也当在宫中多逗留几日。南诏国内人人都懂经论,佛使在此,定然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