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纾余亦有同感:“谁说不是呢?不眠不休的熬了七个昼夜,破了三桩悬案,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激动和欢喜。”
“因为凶手并非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所以才体会不到为民除害的成就感啊!”
一道男音紧随其后,言语间竟充满一种走过暮年,看尽悲观的沧桑感。
两人一回头,梁若鸣的脸放大在了眼前,看到两人眼中浮起惊讶,梁若鸣及时补充道:“当然,柳长卿除外!这厮就是一个色令智昏之人,被那女人的迷魂汤灌的失了神智,无心、无情、无义,残忍狠毒,明辨不了是非,罔顾做人底线……”
他的长篇大论尚未表达完毕,那两人便又扭回了头,眼神、动作,几乎完全同步,默契的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
梁若鸣有些不服气,“怎么,难道本官评价的不对吗?”
宋纾余没有说话。
穆青澄沉吟着回了一句:“侍郎大人所言甚是。柳沛杀人,并非出自本心,只不过是在亲人和良心之间,选择了前者,在柳沛眼中,没有善恶之分,只有两害相较取其轻。李沐亦如是。而柳长卿杀人,从表面上看,是他为爱沉沦,为博美人一笑不择手段,但是,有没有可能,柳长卿的恶,是他的本性,他从骨子里便是这样阴狠毒辣之人?所以,他才能视律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没错!”
宋纾余懒得搭理梁若鸣,但是穆青澄提出了不同意见,为免梁若鸣咬上穆青澄,他适时地接过话茬,道:“虽有‘红颜祸水’这一词,但祸的源头,便真的是红颜吗?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完全撇清自己,本身就是一种谬论。真正心性坚定、品质高洁之人,绝不会爱上歹毒为恶的异性,背弃自己做人的原则!柳长卿与他的心上人,之所以能臭味相投,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同一类人。”
陆询和季越并肩出来,将三人的谈话听了个完整。
“说得好!”
季越不禁抚掌而道:“纵观涉案的诸人,算是全员恶人吧,但又各有各的无奈和苦楚,没有绝对的黑,亦无绝对的白,介于灰色者居多,唯独柳长卿,让人半分都同情不起来,只想杀之而后快!”
“可能人性便是如此吧。”陆询不经意地看了眼穆青澄,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好人与坏人的界线,并非是泾渭分明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端看如何选择。”
宋纾余颔首,“确是如此。”
“此案最让人不痛快的是,临了,陆如月对柳沛有了悔意,柳霄对李云窈有了愧疚,唯独柳长卿,不论对柳沛的虐待,还是对无辜惨死的多条人命,始终无悔。”季越愤慨不已。
穆青澄接下季越的话题,道:“柳长卿对陆如月无悔吗?他不是提出和离,要放陆如月自由?”
宋纾余蹙了蹙眉,“关于这点儿,很难置评。”
“为何?”穆青澄不解。
宋纾余思忖须臾,道:“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想,柳长卿还会为了掩人耳目,骗娶陆如月为妻的。因为,在柳长卿的心里,他的心上人重于一切,即便他对陆如月有三分的愧疚,也敌不过他对心上人七分的忠心。”
“而陆如月,是否会因重获自由而高兴,亦未可知,二十多年的爱恨纠缠,恐怕连她自己都很难真正的弄明白,她究竟是恨柳长卿骗婚,还是恨柳长卿不爱她?至于柳长卿提出和离,或许是怕圣上迁怒,而撇清关系,以保陆如月一命;也或许是为了独身上路,于名分上,成全他和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