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怔忪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抹什么,缄默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福成特别注意晋王的情绪反应,所以看得十分清楚,当时不明白,今日却是明白了。
那好像是,怕?
因为知道你怕,所以我比你更怕。
福成突然笑了一声,旁边的小顺子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此凑上来问了一句:“干爹,您老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福成一巴掌拍在他颈脖上,笑骂:“没眼色的小东西,你干爹我这是开心?我这是感叹。”
“感叹什么?干爹还有啥好感叹的。”
“感叹啊,还是咱们这些阉人好,什么个情情爱爱的,都跟咱们沾不上丝毫关系。”他笑骂完,面色却突然怔忪起来,心里响起一个曾在他心中响过无数次的柔和的女声。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德妃信佛,口中偶有佛偈道出,这句佛偈是德妃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福成眼角突然迸溅出一滴眼泪,不过他仰头看天,风儿一吹也就没有了。
所以,他明明可以去把胡侧妃请来,却违背了当奴才的初衷,他想即使殿下是清醒的,肯定也是愿意这样的。
*
瑶娘整整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这期间福成和玉蝉无数次推门进去,俱都忍下了。
瑶娘低着头推门而出,福成和玉蝉立即凑了上去。
“殿下怎么样了?”
“夫人,你没事吧?”
瑶娘摇了摇头,将玉蝉拉到旁边耳语几句。玉蝉红着脸过去和福成说殿下的肿胀已经消下来了,至于具体到底怎么样还得刘良医来看,或是等人醒了后才知道。
而后两人便离开了,福成看着瑶娘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才抬脚往里屋走去。
而之前说回去配药的刘良医,又悄悄去小跨院里找了穆嬷嬷。
听刘良医将事情说完,穆嬷嬷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刘良医忐忑道:“这方子按理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不知为何殿下服下了不但没有缓解的作用,反倒病情更加严重了。当然也有纾解不够的原因在,可万万不当会如此。”
穆嬷嬷沉吟片刻:“若是方子没问题,药却不起作用,是不是其间出了什么错漏?”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比起福成,穆嬷嬷更相信刘良医的医术。
当年德妃沉疴宿疾就是靠着刘良医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方,一直撑着将晋王生下,又熬了几年,人才没了。
“这——”刘良医苦笑了下:“按理说这个药方应该没问题,打从殿下中了这毒,我就一直在弄这个药方。虽医术有限,彻底解不了这个毒,但应该是有延缓作用。即便不能延缓,殿下服了后也可以让他保持神智清明,是万万不会竟到了失去理智,狂性大发的地步。
“嬷嬷不怕你笑话,我如今都开始有些质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行了。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好消息,殿下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德妃娘娘当年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让我们看好殿下……”
这话说得让穆嬷嬷也不禁沉默了,她叹了口气,劝道:“你如今不该去想这些,而是该去想怎么治好殿下。”
刘良医沉沉吐出口气,打起精神来:“是啊。所以这趟来是想请嬷嬷再给点小郡主的血,我拿回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