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面露不屑,“宁焰不在,别说我只是因茶不好多说了两句罢了,就是真为难了她们,你又能如何?”“单九。”宋欢喜喊道。“是。”单九走出来。二太太没见过单九,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给她们道歉。”宋欢喜再说一遍。二太太权当没听见。宋欢喜知道她最介意什么,当下也不再顾及她的颜面,当众说了出来。“看来荣安堂那四十杖没让二太太受到任何教训,还正好相反,不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多久,就已经让您痊愈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还真是人之常情啊。”二太太:“……”被戳中痛处,二太太不淡定了,厉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小辈莫猖狂,当心祸从口出。”宋欢喜更有话说,“我的长辈定不会为难我的身边人,如果为难,那便不配为我的长辈。”二太太很少直面她的伶牙俐齿,“之前总听闻大嫂被你气得头疼,如今我倒是领教到了,不过,你以为有了雪苑便可高枕无忧了?要知道,没了显国公府这层庇佑,你什么都不是。”“我从来也没自以为是过。”二太太知道多说无意,只道:“若你想知道宁焰的事,到时候就来。”说完她又要走,宋欢喜让单九拦住。“你知道宁焰什么事?”二太太胸有成竹,“总之,不会让你失望,但前提是你必须到场。”“那就暂且不论,我还是那两个字,道歉。”二太太绝不肯。宋欢喜:“单九。”下一瞬,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被宋欢喜喊到的单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剑,直直横亘在二太太面前,与她的皮肤只差毫厘。速度之出其不意,神色之轻描淡写。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感到畏惧,因为不会有人怀疑她杀不了人。二太太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垂眸紧紧锁住那把剑和自己的距离,全身只剩下瞳孔剧烈震颤,失声低吼,“你敢这样对我?”宋欢喜来到她面前,“是又如何?”二太太:“我说过,你离了显国公府,什么都不是,现在谁都可以踩你一脚,不光是我,容善郡主,大嫂,你在她们眼里,比之蚂蚁还不如。”宋欢喜知道她说的对,阶级地位决定了生命轻重。但,现在在她的地盘,她有权利表达不喜欢与不认同。“不论其他,顾长月和顾长萱陷害我,都逃不了二太太你的唆使,二太太若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不妨回去照照镜子,看看到底是谁更过分?”“七娘,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二太太扯着嗓子喊。被二太太称作七娘的,正是顾长欢,她新认不久的非亲生嫡女。宋欢喜和二太太对峙多久,顾长欢就在旁边看了多久。眼看事态不可预料,自己又被嫡母点名,顾长欢不得不站出来,替嫡母道歉。“对不起啊宋娘子,我母亲她不是故意的。”“你跟她道什么歉,我又不欠她的。”二太太不满。“……噢……是我错了母亲。”顾长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二太太怒其不争。宋欢喜见过顾长欢,也知道她和顾长宁一同在女夫子那里学习,两人关系似乎还不错。顾长宁还说改日要带顾长欢一起来雪苑。但今日,不用顾长宁陪同,顾长欢就跟着二太太来了,还帮着二太太道歉。“你很孝顺。”宋欢喜说。顾长欢扭捏道:“没有,宋娘子过奖了。”宋欢喜注意到,顾长欢被夸奖,二太太面色就难看了许多。二太太膈应,宋欢喜就高兴。她偏要当着二太太的面对顾长欢夸赞,“你受了二老爷的亲自教导,果然不是顾长月顾长萱之流可比,虽然出身上比不了她们,但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往后必定不会比她们差。”顾长欢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宋娘子谬赞。”“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本来就很优秀,假以时日,也许能成为二房最优秀的后辈。”顾长欢腼腆一笑。看到这一幕,二太太嘴里仿佛吃了什么极难吃的东西,始终憋着气。若不是那把剑还横在她脖颈处,她早就拂袖离去了。“你们不用惺惺作态,我来只为送请帖,去不去随你。”二太太看着那把剑,“放了我。”顾长欢也跟着道:“宋娘子,还请放过我母亲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和你的婢女们道歉。”宋欢喜发现二太太更憋屈了,却仍旧坚持,“二太太需对我的婢女亲口道歉。”她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调,表明她的决心。二太太默了许久。见宋欢喜是诚心的,她只能不甘不愿对雪怜等人道:“我不该为难你们。”同时,二太太让春来拿了一袋银子,“这里面有五十两,你们拿去买身新衣裳。”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雪怜和桃儿等人本就是奴婢,能得到二太太的亲口道歉,颇有点受宠若惊。她们不敢摆谱,于是求助地看向宋欢喜。宋欢喜这才让单九放下剑。二太太不再多说,带着顾长欢和春来快速离去。等人都走了,宋欢喜把那些银子拿出来,给雪怜和桃儿、杏花分了。她们都很是高兴,没想到竟会因祸得福。“谢谢娘子为我们出气。”雪怜很感激。桃儿和杏花也一样。宋欢喜回以淡淡一笑。她只是知道,若自己是奴婢,也会想有人能为她出头撑腰。……雪苑外,回程马车里。二太太上了马车,没外人在场,才不顾形象地趴在褥垫上。婢女春来正在给她按揉。刚才在雪苑里那一场看似激烈的发挥,算是耗尽了二太太全身的力气。二太太此刻满头大汗,疼的。春来心疼道:“太太原本可以晚几日过来,缘何非要选在今日?伤还没好全,外面又是冷风吹,回去若是又生起病来,可如何是好啊,如今三娘子和六娘子待嫁,五爷不着家,九爷又还小,太太连个贴心人都没了。”二太太隐忍着不发出痛呼,只让春来小声点,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眉眼间却晕着一丝苦涩。不过嘴上却说道:“后面那辆马车上的小蹄子今儿个可是出了大风头,回去后定少不了在大嫂面前编排于我,我若不把戏做足了,怎能骗过她?又怎能让大嫂满意?”再说了,什么事都宜早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