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焰将她搂在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必担心,有我在。”
“可这辈子我们发现梅林藏尸的事,是在我和顾长卿和离后了。”宋欢喜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
宁焰柔声问道:“那时候顾长卿对你,应该仍是势在必得?”
宋欢喜明白了。
顾执认为,只要顾长卿重新追到她,那一切都不会变。
“他真是好算计!”
宋欢喜胆寒不已,竟不知道自己在那么早,早到才两岁时,就被迫参与进了顾执的阴谋中。
不,或许还不止。
可能自己能被阿爹捡回家去,也有顾执的安排,他那种心思深沉之人,还有什么做不出。
“可惜顾执已死,这些都不好求证。”
顾长卿在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中,因为这番话联想到顾松曾对他说过的一些事,当时顾松那些欲言又止的未尽之言,让他心中越发不安。
他私心里不想把这些告诉宋欢喜。
她不知道,恨意应该就会少一分。
顾长卿这样告诉自己。
“成王败寇,我父亲此生最遗憾之事便是未能登顶,他失败了,这些供后人评说的事,随你们。”
道出了心中的大半秘密,顾长卿坦然许多,似乎又找回了当年在上京引得万人空巷时的芝兰儒雅和温润从容。
他说:“若没有疑问,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畅意阁的人,我仍然希望你们能够留下。”
宋欢喜:“顾长卿,你不必要这样大义凛然地赴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几年前在大怀山上,你说人生来有高低,生来不平等,我今日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她道:“你看不起宁焰的身份,认为他只是一个杀手,只能为你赴汤蹈火,本质上你也看不起我的身份,看不起我宋家的身份,你只是表面上流露出淡然,实则心里依然高傲。”
“但是洛水寨你还记得吗?冀州水患后你被洛水寨人所绑,他们是真的想杀了你。”
顾长卿很平静,“想杀我的人很多。”
“想杀你的心大体一致,理由却各有不同。”
宋欢喜直直地看向他,“你可能想不到,洛水寨大多数人对你有仇,以前他们说的话我没有理清,直到今日你诉说过往,我才知道,他们正是当年被顾执赶尽杀绝的匪寇或匪寇之后。”
顾长卿瞳孔微缩。
宋欢喜:“那些匪寇当年为了报仇杀了长生哥哥,顾执两年后才剿匪,能有多少漏网之鱼你比我清楚,那些人当年没能利用长生哥哥威胁你们,总算在冀州水患后等到你运送赈灾粮,并果断将你绑回去。”
“顾长卿,他们虽然不无辜,但他们罪不至死。”
顾长卿很怀疑,“什么仇会延续这么多年。”
“当然是杀父之仇杀母之仇,又或者杀子之仇杀女之仇,左不过那几样。”
宋欢喜说:“顾执当年为了功绩,所有匪寇一律以死判罪,他们成匪固然不对,但有些匪寇手上并无人命,老弱妇孺更未参与行动,顾执做的太绝,这就是他的因,而长生哥哥的死,和洛水寨你被绑,这是果。”
“他们杀了宋长生,你就不恨吗?”
“恨啊。”宋欢喜正色道:“但杀害长生哥哥的人都已经死了。”
顾长卿点头,“他们既然沾了人命,自当以命相赔。”
宋欢喜:“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呢?在你眼中他们也该死吗?朝廷自有律法,律法都判不死的人,却在顾执酷吏般的手段中残忍被杀,顾执和匪寇比起来,又好到哪里去?”宋欢喜反问。
顾长卿哑然。
宁焰还很好心地给顾长卿补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