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候,卢嬷嬷说七顺儿送年画来了。
七顺儿就是那会儿和小璟通话时他提到的“叫领着她玩儿”的顺子。是个超级机灵的,接触几次就晓得这是个博古通今的能人。看着小,其实也二十五六了,据说来宫里十年了,是小璟宫里的身边人之一。
“四哥儿,这是杨柳青的鹤。这会儿中尧那边儿下雪,桃花坞的鹿已经往宫里的路上赶了,两小时后一定给您送到。”
“麻烦你们了,不用这么赶,除夕,都要回家团圆的。”银河操心这,
七顺儿笑着摇头,“不打紧,他们靠这吃饭,挣了钱回家团圆更好。”
提起年画,自是天朝过年不可缺之物,几百年前早已形成风格,东西南北中各有千秋,居中的开封府挟北宋之先,影响至全国,朱仙镇成为天朝年画之鼻祖自带仙气;北边的杨柳青、南边的桃花坞,仅地点就充满诗情画意;另有岭东佛山,元川绵竹,河东潍坊,各家有各家的风格,让年画这一寄托国人情感的招贴,至少千年以来让人念念不忘,逢年必贴,迎新辞旧,祈福纳祥。
往宫里送的,自更是无上佳品。不过今儿送到银河手上的“鹿鹤”更是稀罕翘楚!小璟年前就给她定制好了。
“鹿”和“鹤”在天朝都是吉祥兽。远古神作里,长寿神就是骑着鹿,宫里藏着的商出土的文物里,就有用来占卜的鹿骨,可见当时人们已经把“鹿”当成了一种神话的动物。“鹤”更不必说,历来更是仙风道骨的代名词。小璟在一南一北“桃花坞”“杨柳青”各定制“鹿鹤”一幅,“讨吉祥”之意不言而喻,毕竟,今年他儿子出生,意义重大。
银河望着这幅精工仙鹤,着实爱不释手。
鹤,确实是个叫人心生敬往的生物:它长长的脖子可以让它在鸣叫时候展现出一种特别轻妙的姿态,这也是道教所追求的风骨吧。再看它的腿,笔直站着,高度一度可以达到一米以上。整体的形态更是优美,双腿纤细,羽毛洁白,脖颈修长,形体秀丽……银河摸摸一旁仰躺着的小儿额头,希望他长大后也有此风姿,为娘的这样奢望……嘻嘻,才好玩儿,小舞的小手竟然去扒拉她手,好像不愿意她这时候摸他,嗯,带着“如此奢望”地摸他。银河笑着轻打他一下,“没出息,胆小婆子。”是了,她老喊她儿子“胆小婆子”,多大个动响就吓着哭,胆小如鼠……
约莫快五点了,溥皇从前头回来一家三口再一起去保和殿进除夕晚宴。
帝后驾到,自是当场人全体起立,垂首恭迎。
溥皇发话,“大家甭拘着了,除夕团圆,一家子和和乐乐才好。”这才都抬头,
终于见到他们的王后了!
漂亮,实属漂亮!
不得不说,才生了孩子,又被溥皇悉心娇养了的银河,更是这人世间无敌美人儿,
她低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辫尾自然蓬松曲卷,除了抹些唇彩,再无粉黛,却比那任何经过修饰的美人都要惊艳人心!
特别是抱着红红襁褓,里头的奶娃娃依旧戴着明黄虎头裹裹,贵气又可爱……无人不心叹,这可是溥皇不顾“后世诋毁”“千秋盛名”愣是从臣子手里“抢夺”来的妻儿啊!……
是眼见的溥皇对她的“专一珍爱”了,她不可能一直抱着小舞,这样就不方便她吃饭了。她抱着小舞时,溥皇甚至亲手喂她;要不,溥皇把小舞接过来抱着,叫她好好喝汤……小舞也是,关键时刻谁也不要,溥皇抱不了多久,他就要妈妈,卢嬷嬷都抱不走。银河把他抱过来他就不闹了,眼睛就看着妈妈吃东西。
似咸宜一众皇亲贵胄,自是更没法抱他,只得走过来弯腰无比谄媚地逗他。小舞不哭,可小脸蛋往一边扭,也看出来不喜欢。众人识趣儿,不多逗留。银河还有些歉意,觉着小儿子是孬,人多了就认生使性子;但是,这也不好说,心雾前几天来该是初次见他吧,他可“自来熟”得很!一逗就笑。……总之,银河心想,估计这点遗了他亲爹的性子,是个“看人看心情打发”的……
嗯,这小子还是很给老公主面子的,银河一旁是溥皇,另一旁就是成安了。成安两手一拍,“来,小神王,我抱抱。”小舞竟也不哭闹地被抱过去了。……这是银河不晓得,到底父子一个德行,都要“最有分量的人吹捧了”才接受。从前,他亲爹幼儿毛毛时,也是成安一声“小神王”给抱了去……不过,也抱不久,一会儿,这小神王就开始小爪子喳喳要妈妈,银河一抱过去,她的长发一半甩到前头,小舞抓着扯,可疼。众人都忙“诶诶,”银河就是笑,“没事儿,没事儿。”憨憨地也是招人疼……
小舞哄睡着了就好了,卢嬷嬷抱了去。皇家宴席上聊的,其实和平常百姓家聊的也没区别,总不能一家子坐着还商讨国家大事吧,无非也是“身体还好吧”,“孩子学业还行吧”……嗯,提到孩子了,咸宜提出不如叫揄月也舞一段给老祖宗助助兴,上回她老生辰,我们没回来,没赶上。既然当时小璟都是“舞蹈”给老姑母祝寿,我家这边也由月儿代为舞一段补上这份儿寿礼吧。
嗯,一听这么说,揄月不满的心稍微好受点,毕竟母亲将她“这一舞”和小舅舅相提并论,
正起身,
忽闻一个消息,揄月对“这一舞”更心甘情愿了!
外头报来:小璟回来了!
溥皇肯定高兴,小璟在外赈灾尽心竭力,真是比从前出息好多,本来说回不来的,现在赶回来一家团圆,自是锦上添花!
溥皇又问道,“祁醉呢,”
答,“参长一并回京了。”
溥皇笑着直点头,“好好,宣他一块儿进来吧。”
瞧,溥皇是多宠爱参长,扎实把他当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