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氏怎可能心甘情愿吃这哑巴亏,定是回去后二人要再商议出什么法子来整她。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一世她连越货杀人的事都敢做!又岂会被一个村妇吓住,打起退堂鼓。她倒要看看,周氏还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稳了木盆,宋巧伸手把胰子拿起,反复仔细搓在衣服上,末了扬水打湿,拿木棍状的捣衣杵在上面敲打。她背靠着树,汗水沾湿粗布上襟,燥热就像牛皮糖似的裹着。闷得热气散不去,风又吹不进来,快要窒息了。才觉闷热,风送来了一丝清润。正午过去后,天色就阴了下来,不单纯是日头匿了,瞧这老天爷闹脾气,再过会肯定是势头不小的暴雨。眼下还没见雨,风就急着呼啸。宋巧编束发髻的发带被卷在空中飘飞,还牵着几缕头发,她伸手去扒拉,湖上的盆就长脚的乱跑,又要手忙脚乱去拦。几个回合下来,宋巧用仅剩的耐性随意把脑袋上的布条一抽,甩出抹惊艳的弧光,像翻着白肚皮的锦鲤鱼,栗色的头发顷刻散落,肆意飘在身后。透净最后一遍脏水装进木桶里,宋巧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去够盆,弯腰下去,身后猛地不知什么东西撞了过来,吓了她一跳,险些没栽进湖里。“娘亲!娘亲!救命啊——”软糯糯的米团子提溜圆杏眼,噙着泪花,用脏兮兮的手抱住宋巧的一只胳膊。宋巧下意识以为是周氏差人偷袭,眸光猛然一凛,以手为刃向后扫去,看清了是个女童当即迅速放下警惕。这是谁家娃子,怎滴哭着抱她认娘?“你哭什么?”宋巧不急反驳,用靠近女童的指腹摩挲了上去,擦去绵软脸蛋儿上的泪珠。宋巧还怕脸上的胎斑吓着女童,不过她哭的眼睛肿成核桃,大概也看不清自己的长相。估摸着女童不过三四岁,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表达能力还不是很强,又难缠。若不直奔主题挑关键的点去问,怕是到天黑也捋不清个所以然。宋巧喜当妈,心里不觉麻烦竟还有点美滋滋的。她借着题女娃子擦泪,末了手又狠狠在鼓囊囊的脸蛋儿上蹂躏两下。混着泪水,女娃子脸上的泥污也被清理干净,露出了原本的白润。宋巧望过去,心里忍不住想:糊涂小娃子,看她像是能生的出这么白净可爱的女儿吗?“呜呜呜呜!娘亲啊,我可找到您了,爹要病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宋巧循序渐进的问:“你爹生了什么病?人在哪儿?”女童哭唧唧抽泣,短圆的手往东边一指:“爹就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他不喝水也不吃饭,眼不眨心不跳,就望着湖发呆,模样好吓人!”眼不眨心不跳?宋巧愣了,前面的也就罢了,可心不跳,这人莫不是死了罢!“走,”宋巧把盆从湖里捞出来放在一旁,站起身后牵住糯米团子的手,“我随你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