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瞥了那席位一眼,转过头轻笑着对文桓帝道:“扶楚身子不太利爽,想是路上耽搁了些,应当快到了,陛下莫要担忧。”
闻言,文桓帝轻笑了笑,不容拒绝地道:“那我们便不等他了。”
皇后正欲开口,便见有内侍疾步走近秦姜,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了下去。秦姜见文桓帝脸色并无不虞,这才凑近他身边道:“陛下,瑾王殿下来了,说是知道自己来迟了,正候在殿外请罪呢。”
文桓帝听后没说什么,冷淡地抬了抬手,示意他知道了。皇后却是对文桓帝笑道:“陛下□□叨着扶楚,扶楚就来了,想是父子心有灵犀。”见文桓帝没有反对,皇后便转头对秦姜道,“还不快去请瑾王殿下进殿。”
“奴才这便去。”秦姜恭顺地躬身应下。
沧涴虽是坐在下侧,却是离皇后与文桓帝的位置不远,自是听见了两人的话。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正殿门,临淮竟然还是来了?
舞姬在临淮出现的刹那姗姗退了下去,那道天青色的清隽身影便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群臣转过去的眼神之中不免都带上了些许惋惜之意,瑾王年少成名,天资独绝,从陛下赐予瑾王的封号便可知他对瑾王寄予了多少厚望,只可惜这般得天独厚的瑾王却被毁于一场意外。
然而当目光群臣的目光触及那道天青色的身影时,无不纷纷怔然,那场意外似乎没能磨灭瑾王的风骨。历经岁月,瑾王越发沉淀了下来,公子如玉,如切如磋。
临淮在玉阶之前停了下来:“儿臣来迟。”
文桓帝瞥了临淮一眼,冷淡地道:“你该向你母后请罪,今日是她的寿辰。”
沧涴捻葡萄的动作微顿,文桓帝果真如印象中对临淮冷淡到极致。
临淮却似乎并不在意,转而对皇后道:“儿臣恭祝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皇后笑着摆了摆手:“入座罢。”
临淮谢恩后落座在临渊身侧。
沧涴的注意力从临淮进来便集中在他身上,临淮的脸色似乎比往常更苍白了些许,像是胭脂雪要复发的前兆。她微眯了眯眼,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遇见临淮身上的胭脂雪复发,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临祈在沧涴微微转过目光的刹那僵直了身体,她是在看他吗?
一想到她在看他,他的心便控制不住地微微扯动着,无数隐秘的欣喜在心底滋生,耳尖也微微泛红。曾经不知道心为何会莫名地颤动,现在却是明白,那是因为她。
临祈害怕在沧涴面前有一丝缺陷,越发坐得端正起来,背脊直立如松,双手紧张得有些不知安放在何处。
莫彧同情地瞥了自作多情却不自知的自家好友一眼,兀自倒了一杯酒饮下。须臾,见太子妃沧涴的目光依旧似有若无地落在瑾王临淮身上,又见自己好友还端坐着,终是不忍,对他半是揶揄半是提醒地道:“子佑,太子妃没看你,不必这般紧张。”
“没看我?”临祈心间的弦蓦然崩断,僵硬地转过头去看沧涴,却见她的目光虽是落在他的方向上,却是集中在临淮身上。
他蓦然想起了那日沧涴在崖底说的话——
终此一生,殿下都是沧涴心中最重要的人。
临祈有些狼狈地洒了酒液,心口像是被泼了一勺热辣的烈酒,撕裂般疼痛。旋即,他摇了摇头,最重要的人不等于最爱的人,她敬重七皇兄不过是当长辈一般敬重,毕竟七皇兄养育了她十多载。
他阖了阖眼,漆黑一片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她被带走的情形,缓缓捏紧了隐藏在广袖之下的手,干净的桃花眼也微微眯起,他何时变得这般懦弱?竟然因为她可能喜欢七皇兄,便乱了心智。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放弃。
临祈眼底的光缓缓坚定起来。
与此同时,沧涴接到了临祈好感度到达93的提示,她落在临淮身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偏移了半分,落在临祈身上。
临渊揽腰搂住沧涴,截断了她的视线,低下头,压在她耳边低语道:“涴儿这是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隐隐透着丝威胁蛊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