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尘听完夏梦若说的,却没有任何反应。夏梦若不禁急了,问道:“你听到我说的没有?你从现在起不要和除了梁涛以外的任何人接触,更不要出门!”“然后?”“什么然后?”“然后我就一直不见人?”冷墨尘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恐怕早就听出来他的不悦。可偏偏夏梦若这会儿心急如焚,更加上平时冷墨尘就对她和颜悦色,以致于她一点都没听出来冷墨尘的不爽。“然后向大使馆申请人身保护啊!或者雇佣安保!”“或者,或者实在不行,我找塞缪尔派人保护你!”夏梦若绞尽脑汁的出着主意,只是以她的良民阅历,实在没有更多可参谋的建议了,最后竟然脑瓜子一抽,说出了这种雷区蹦迪的建议来。冷墨尘本就心情不悦,这会儿更是被这句话直接点燃。“夏梦若,你就这么相信他?”冷墨尘的声音如同北极吹来的极冻寒风一样,穿过了话筒吹到了夏梦若的脸上,直将她急得发热的头脑彻底吹凉下来。夏梦若冷静下来,沉默了两秒,才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问道:“你不相信我?”“不是不信你,”冷墨尘冷声解释道,“是不信洛克菲兹家族,不信塞缪尔。”夏梦若不知道,但是冷墨尘自己清楚,他这次去哥伦比亚出差,完全是临时决定,他的名字并不在原定的冷氏集团出境名单上。如果按照塞缪尔所说的,他的私生子弟弟爱德华多早有谋划的要杀了他来递给老洛克菲兹做投名状,那怎么会刚刚好选择现在出手?他的出国原本就是意外,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去到格谈只是几个公司高层的话,爱德华多岂不是扑了个空?更何况‘旧日法庭’这个说法本就荒诞滑稽得紧,大家都好好的做着生意,偏偏有一个家族,生意谈不成就直接派人刺杀,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发展壮大的起来。如果洛克菲兹真的藏着这样一张暗牌,除非他们从来没用过——哪怕他们只用过一次,使出这种直接掀了牌桌的手段,都会被牌桌上的其他玩家给赶下牌桌。这种睡前诡谈一样的设定,也就骗骗对商界没什么了解的夏梦若,想要蒙骗他冷墨尘,着实可笑。而最令冷墨尘生气的是——她就这样毫不怀疑的相信了那个塞缪尔?虽然冷墨尘还不知道塞缪尔使出这样旁门左道的手段到底是在计划着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如果他真的相信了夏梦若的话,那么无异于自己直接跳进了塞缪尔为他挖的坑。难道她就没有想过,万一塞缪尔说的是假话这个可能么?夏梦若是真的没有想过,甚至现在冷墨尘这样质问她,她也丝毫不怀疑塞缪尔是在别有用心的骗她。从感性上来说,她自信塞缪尔永远也不会骗她,从理性上来说,塞缪尔压根不知道她和冷墨尘的关系,更不必谈从她这里下手来害冷墨尘了。在夏梦若看来,冷墨尘现在就是单纯的犯疑心病了。可是,这病犯得也忒不是时候了吧?夏梦若心里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冷墨尘掰扯清楚她为什么相信塞缪尔,只抛出一句话问他:“好,你不相信这件事,那你能向我保证一件事么?”“什么事?”“我要你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见我,你能保证么?”冷墨尘皱着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却还是应下道:“好。”夏梦若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商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我也不懂,随便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只求你顾忌些自己的安全,凡事都谨慎些。”冷墨尘听她关心自己,又想到,也许先前她轻易相信塞缪尔的话,也是因为担心他。于是他心里的不虞微微减弱了些,放柔了声音,又应了一声“好”。见冷墨尘都答应下来,夏梦若勉强放下心,又想起刚刚冷墨尘对她的冷声质问,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和他随便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电话挂断之后,夏梦若才发现塞缪尔发了消息过来,点开一看,还是他先前在电话中问过的那个问题。“你和冷认识?”夏梦若想了想,回道:“认识,算是朋友。”塞缪尔收到消息之后,盯着朋友那个单词久久不能回神,直觉告诉他,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他打字追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夏梦若收到消息之后,心中莫名盘旋起一股被盘查的不舒服来。但还是打了字回复道:“暖暖和他儿子是好朋友,之前暖暖做手术,他也帮了忙。”“什么?暖暖做过手术了?”塞缪尔来不及思考,就手比脑快的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而等到消息发出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的不妥。以暖暖的情况,这场手术肯定是极为凶险的。而他作为暖暖的教父,在暖暖没有血缘父亲的前提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她唯一的男性长辈。在暖暖这样的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也就算了,竟然对这件事情压根一点都不知晓。果不其然,夏梦若回复来的消息陡然带上了些许冷淡味道。“你没看到我发的消息么?”消息,什么消息?塞缪尔迷茫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对不起,若若,我前一阵子太忙了,所有消息都是助理筛选过才给我的……”那难道你的助理不认识我么?是你忘记给助理交待。夏梦若下意识地这样想着,却又因为听到那声字正腔圆的“若若”而心软。一瞬间,仿佛一道灵光劈到她头顶似的,夏梦若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受了冷墨尘的影响,对塞缪尔产生了不满。可是她凭什么?是,塞缪尔喜欢她,她也知道。但是难道她就能因为人家喜欢她,去践踏人家的真心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对自己的特殊和优待,却还嫌弃对方的几句关心盘问太过?她怎么回事?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夏梦若感觉一股巨大的疲倦如旋风一般袭上她的心头,浑身都如千斤坠一般沉重——她甚至累到抬不起舌头发出几个音节。好不容易熬过这突如其来的,浓重的自我厌倦,夏梦若给塞缪尔打了几个字回复道:“对不起,我现在情绪不好,我们明天再聊好么?”塞缪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来一个“好”字。夏梦若躺倒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手机锁屏上她和暖暖的合照,良久,她将手机直接关机,皱着眉闭上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