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若静静地看着冷流阳,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她就是和这样一个男人一起走过青春的十年?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完美男人是她美化的臆想?还是时间荏苒,他也被世俗打磨成现在这副模样?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怎么配让她又怨恨又眷恋地惦记到如今?她真是……怪可笑的。夏梦若低头自嘲一笑,再抬起头时,眼前的人在她眼中已经彻底没了滤镜。她缓缓开口,反问道:“冷流阳,什么叫做那样的事?”“冷流阳,对当年,你觉得你知道了什么?”“你们没有逾距?你抛下生病住院的女朋友,去给另一个女人庆生,你觉得你没有逾距?”“亦或者,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女人单独去看电影——买的还是情侣座,你觉得你没有逾距?”夏梦若愈说心愈冷,说到最后,对冷流阳仅存的一丝丝眷恋和爱意已经彻底消散。“是,你们没发生肉体关系,可是你敢说你没有和她接过吻,没和她牵过手?”冷流阳脸上神色变幻,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你不敢。”夏梦若笑了一声,“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好像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似的。”“你如果坦率地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你爱上我的妹妹了,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夏梦若低头,拉开抽屉,将自己的重要资料都锁进去,然后拎上包,一言不发地越过冷流阳,出了门。冷流阳跟着追了出去,在电梯门口看到停下等电梯的她。见第一眼,看到明艳得晃眼的夏梦若,他失了一下神,想着的是,她学会化妆了。而现在,看着夏梦若身段玲珑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阔别六年之后,这个曾被他亲手放弃了的女人,就像一坛被时光酵酿的美酒,散发着迷人的醇香。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像她这样的尤物,他当然也不能。冷流阳着迷地看着夏梦若的背影,走上前,手搭在她肩膀上放柔了声音说道:“若若,别闹了,我们好好聊聊。”夏梦若感觉好像是一条蜈蚣爬到了自己肩膀上一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飞快抖掉冷流阳的手,转过来身子,双手抱臂看向他问道:“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就在这里说么?”冷流阳左右看了看,为难道,“会不会被人听到?”“被人听到又怎么样?”夏梦若讥笑一声道,“我坐得端行得正,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给人听到的,不想某些人。”冷流阳被她不断嘲笑,心中不禁升起一些不悦,但看到夏梦若的脸,这抹不悦似乎又消散了些。他看向夏梦若的双眼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严格来说,夏梦若不是一般的缺钱。也许一般正常人不知道,脏器衰竭这种病,属于一种典型的“贵族病”。什么叫“贵族病”呢?得了这类病的病人会变得像琉璃一样娇贵易碎,根本无法为家庭带来任何经济收入。治疗所需的费用高昂的吓人,更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并且这类疾病,大多痊愈的几率不高,完全可以说是在拿钱续命。而像夏暖暖这样出生就脏器衰竭的先天性患者,更是鲜有能撑过脆弱的婴儿期,活到满岁的。可是夏暖暖在夏梦若的精心照顾下,不仅在死亡率高达92。6%的阴影下成功活过满岁,还在今年成功地做了根治性的器官的移植手术。五年前,夏梦若被迫离开国内来到海外,身无分文,没有学历,宛如一个难民。可以说,若不是得到塞缪尔的襄助,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像样的工作,更别说负担起夏暖暖的治疗费用。五年,她在调香行业可以说是做到了顶尖,但与此同时,她手里的积蓄却不足以支持她和女儿在这座城市独立生活一个月。并且,她心里一笔账一笔账算得都很清楚,等到夏暖暖病彻底好以后,不论是欠塞缪尔的还是欠冷墨尘的,她都会一笔一笔如数还回去。可是,这些又跟他冷流阳有什么关系呢?“关你什么事?”夏梦若挑了挑眉问道。“若若,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了,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认为,至少我们还算朋友?”冷流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有什么困难不能和我说呢?何至于要……何至于……”“何至于什么?”夏梦若皱了皱眉问道,“我做什么了?”“走捷径!”冷流阳为难着说出了一个相对来说不那么难听的词,“你缺钱,可以找我要,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走捷径?作践自己?”夏梦若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像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从前的她被冷流阳误会,大概心里会很难过吧。然而现在,她却只觉得可笑和不耐烦。“冷流阳,我不知道你又听夏容嫣说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堂堂正正自己赚回来的。”“倒是她,今天跟这个黄总纠缠不清,明天又跟那个张总周末有约。你也是个将近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被她那种低级手段耍得团团转?”“还是说——其实你都知道?你俩是真爱?”冷流阳被夏梦若的一长串话说得头晕,来不及整理出更多信息,只揪着其中两个词问道:“什么黄总张总?你说得是怎么回事?”“这你就要问你的女朋友了,”夏梦若看了一眼电梯数字,“我要走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冷流阳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夏梦若的手腕追问道:“什么意思,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我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放开我!”夏梦若拼命挣扎着。然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罢了,如何能敌得过冷流阳的握力?夏梦若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没能从冷流阳手下挣脱,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被他一下按在电梯门上退无可退。恰在此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了,夏梦若一个踉跄,被电梯中的人扶住。冷流阳也被突然打开的电梯门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松开了夏梦若。电梯中的两人,正是冷觅星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秦致清。冷觅星扶着夏梦若让她站好,随后也没有松开她,就这样将她环在怀里,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看向冷流阳问道:“冷流阳,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