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飞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和徐韶华一道回了学子舍,徐韶华叫来小厮送了一壶热茶,给安望飞倒了一杯:
“望飞兄,回神了。”
安望飞冷不防碰到有些滚烫的杯壁,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嘶!好烫!”
徐韶华抬手,用手背试了试:
“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怕是望飞兄的手太凉了。”
安望飞这会儿不光觉得自己手凉,连心也凉透了,仿佛透着风似的。
那许青云当真心狠手辣!
安望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华弟,那张瑞……”
徐韶华和胥吏离开的时候,队伍里黑灯瞎火的,安望飞并未注意到张瑞的身影,却没想到……那罪魁祸首竟然真的是他!
“他试图将沾了松脂的小抄丢在我的身上,又在县令大人面前百般狡辩,惹的县令大人大怒,这一次怕是要在外跪足了时候。”
徐韶华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是徐韶华那支击落了纸条的毛笔被兵将还回来后,徐韶华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上面松脂的气味。
再一联想当初安望飞所说的张瑞出身长松村的事,便知道这事只怕是其百密一疏。
张瑞住在长松村,对于松脂司空见惯,甚至对于其气味也不大敏感,这才让徐韶华抓住了他的关键弱点!
安望飞闻言,定了定神:
“张瑞此计实在歹毒,幸好华弟机敏!此番,他对同窗下手,试图诬陷华弟,乃是罪有应得,县令大人处置的对!只不过……华弟你如何确定是此人?”
那天,爹带来了五个嫌疑人,华弟没用多久,便确定张瑞为下手之人,直至今日张瑞跪在外面,他仍然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徐韶华闻言,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
“望飞兄可记得那日我说过,那背后之人定然不会选择教瑜大人推荐的三位廪生。”
“是,那日张瑞因为迷路,误了时辰。”
安望飞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徐韶华,而徐韶华看了安望飞一眼,这才不疾不徐道:
“可是,那日教瑜大人足足给了我们三个时辰,那三位廪生都住在城里,便是整个
()瑞阳县城走完,也不过堪堪两个时辰,他究竟是迷路,还是不愿意和三位廪生有所粘连?”
安望飞不由得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眼睛一亮:
“他怕牵连自己!”
徐韶华听罢,终于笑了开来:
“正是。张瑞可不知道我要选那位廪生做保,若是与我同一廪生,届时我若是有事,他也会沾染污点。”
“而从张瑞一开始便用林亭之流引诱齐哥儿的法子,便可知其并不是愿意为自己招惹是非之人。
他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可恰恰是因为他太过爱惜羽毛,反而露出了破绽。”
徐韶华淡淡的说着,安望飞听到这里,只觉得头脑一清,不由一拍大腿: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徐韶华闻言不由一笑:
“瞧望飞兄说的,这种事儿本不是多么重要的,何须对其上心?”
“怎么就不重要了!他可是差点儿害了华弟你!”
“望飞兄,害我的可不是张瑞。他不过是被人在身后推动的卒子罢了。”
徐韶华说着,缓缓起身走到窗前,顺着学子舍远远看去,可以看到那远处挤挤挨挨的考棚,再远的,便是隔壁的霖阳府了。
“害我之人,尚在远方,眼前之人,实在不足为惧。望飞兄此时便焦急起来,有些为时过早。”
午后的微风虽然还带着寒意,可是临窗的少年却毫无畏惧般,笔挺而立,恰如其下翠竹,风姿灼灼,令人向往。
安望飞闻言,喉头动了两下,端起已经有些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