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风这话将胡云摔倒一事撇了个干净,又一副为新人着想的模样。他觉得以吴蓬瑞的性子,最厌恶就是胡云这种做错事还非要狡辩不肯承认的死样子,定然会将人打发得远远的。可惜,他猜错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只罚你。”吴蓬瑞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打二十个板子,扣半年月钱。”宋溪风瞪大了眼睛,着实有些意外:“少爷……”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吴蓬瑞又看向胡云:“把这轮椅带过去让管事处理,重新修缮过再拿过来。”原本还跪在地上的胡云连忙应了一声是,站起来推着那轮椅就已经快步离开了,像阵风似的一会儿就没有了身影。宋溪风咬牙看着已经跑远的胡言,突然后悔自己怎么就嘴贱竟然应下为他受罚。也不知道这吴蓬瑞突然抽什么风,居然逮着自己放过了胡云。吴蓬瑞的目光扫向身旁的两个护卫:“把人拉下去。”两个护卫看得出来自家少爷心情不悦,不敢再怠慢,正想上前拖起宋溪风,却被他躲开站了起来。“少爷,为何只罚我?”他开口问道。他实在不明白,也不想白白挨这个打。吴蓬瑞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歪头看着他:“这不是你所求的吗,我不过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而已。”“你……”宋溪风被他这话堵得无可辩驳,只是硬生生地说道,“那只是我随口一言。”吴蓬瑞微眯起眼睛,只觉得眼前这张脸真是令人生厌,无比虚伪。“我最讨厌别人虚伪地敷衍我。”他开口说道,又看向那两个护卫,“再加十个板子,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在我的面前,最好不要试图隐瞒和欺骗。”宋溪风垂眸掩下眼底那股恨意,被两个护卫带了下去。那两个护卫看得出来吴蓬瑞正在气头上,自然不敢对打板子这件事有所敷衍,让宋溪风硬生生挨了三十大板。挨了刑罚后的宋溪风整个人躺在长条凳上,裤子上已经染上了血迹,额头上满是汗珠,暴起青筋的双手紧握成拳,恨得咬牙切齿。吴蓬瑞这个疯子,当初他们下手还是太轻了些,就不应该仅仅只让他断了两条腿。今日的屈辱,他记住了。八月初七,小雨。小杜撑着一把雨伞从外面回了药铺里,带进了一股微凉的湿意,他将手中的雨伞收起来,拍了拍身上溅到的泥土。因为下雨的缘故此时的药铺里并没有客人,虞清欢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给小杜递上了一块汗巾让他擦擦身上的雨水。“东家,没办法送进去。”小杜将怀中的一封信递过来,一脸无奈地说道,“杨公子还有两日就要科举考试了,这几日都不见客也不收任何帖子。杨家门房那边说,要是想找杨公子就得等他考完会试再去。”虞清欢将那封信收回来,原本这信中想让杨闵安赴约,告知他长公主与吴卿芸对他的算计,让他也好有个准备。因为霍锦渊那边也传来消息,主考官早就私下面见了长公主。没想到现在她连杨闵安的面都见不上,难不成真让她在考试当天拦住他,不让他进考场?这委实不是什么好法子,而且也未必能成功。毕竟当日的考生大多都有家人朋友护送过去,杨家人可不愿意见到她。虞清欢轻叹了一口气,对小杜说道:“算了,你下去休息吧。”小杜见自家东家如此忧心,便出谋划策道:“东家,不如我们收买一个杨家的小厮或者丫鬟,让他们偷偷把信交给杨公子如何?”虞清欢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是又觉得这个法子并不靠谱。杨闵安如今正一心准备考试,周围定然有下人们守着不让闲杂人等叨扰,她又不能在信中言明身份以防落入旁人手中。看着自己觉得出了个好主意的小杜,虞清欢只说道:“不了,我想想别的法子。”小杜点了点头,随即去帮吕掌柜清点药材去了。虞清欢回到药铺后院里,将那封信扔进正着煎药的火炉里,转头去看着正失神的小吕。她伸手在小吕面前挥了挥:“小吕,你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连她走到了身边都未曾发觉。听到虞清欢的问候,腼腆的小吕微微红了脸颊,随即摇了摇头,打了个虞清欢看不懂的手势,就低着头继续看着煎药的火炉了。虞清欢倒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相处了这段日子,她只能看懂些许小吕常用的手语,再多就只能靠吕掌柜来解释了。好在药铺里的小杜也是个好学的,日日的相处让他与小吕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交流,甚至还学会不少的手语。她回到柜台前,紫菀正在抱着账簿拨动着桌子上的算盘,终于将这几日的帐清算后,抬头看向虞清欢,低声问道:“小姐是不是看到吕大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虞清欢不解:“他这是怎么了?”紫菀轻笑着解释道:“吕大哥这是有了心事。前些日子有个清秀的姑娘来我们药铺里抓药,也是个不能说话的,两人像是遇到知音般打着手势聊了许久呢,那姑娘这几日偶尔也会过来,即便是不抓药也会待一会儿。”“原来如此,小吕早就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虞清欢道。虽然虞清欢一直唤他小吕,但其实小吕的年纪比虞清欢还要大好几岁,因为口不能言的毛病,一直未成亲。紫菀却说道:“可惜吕掌柜却不怎么看好这两人的事情,毕竟都是哑巴,往后要过日子可难得很。”倒不是吕掌柜觉得自家儿子多有出息要配个更好的,只是真觉得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就算找个缺胳膊少腿的,起码夫妻俩中有个人能张嘴与旁人沟通才行。可偏偏小吕觉得那姑娘样样都好,还和他这般相似,像是有了能理解自己的人。他被吕掌柜说了几句心中不乐意,自顾自生气去煎药不再理会吕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