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想着能有朝一日认祖归宗。但他也知道李二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找亲生父亲的,毕竟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便宜儿子,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拱手让人。虽然这些年来李二待他不错,但一个杀猪匠又怎能与官老爷相提并论?于是他趁着李二不在家的时候,跟他的母亲坦白自己已经知晓身世,还央求丽娘带他去找亲生父亲认亲。丽娘这些年来操劳不已,人老珠黄,早已看不出当年的风姿,就算是站在那司业面前,人家未必能将她认出来。可李全却觉得只要带着母亲前去找他的亲生父亲,那他往后必定能飞黄腾达,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然而丽娘早已不愿意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李全的提议。李全哪里能让唾手可得的富贵就这样溜走,可他百般劝说都劝不动他的母亲,实在恼怒不已,便口出恶言,一直在怒骂他的父亲无用软弱,斥责他的母亲不知廉耻。丽娘震惊又伤心,她想让儿子过安生日子,不再闹腾。可李全却跟她说,如果不愿意带他去找亲生父亲,那他就把李二不能人道生不出儿子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别人都知道李二是个怂货,知道丽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李全的姐姐李翠儿成婚后过得一直不好,若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那夫家都要将其休弃。李全想要用全家来要挟母亲,毕竟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以来都心软得很。可丽娘面对咄咄逼人的儿子,她毫无办法,只想将这一切告知丈夫李二。李二是个杀猪匠,身材高大壮硕,李全怕他知道自己的打算连忙拦住丽娘,威胁她若是敢告诉李二打草惊蛇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他定然不会让李二和李翠儿好过。丽娘看着从小百般疼爱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心如死灰。在李全说出除非她死,否则他不可能放弃认祖归宗的打算的时候,丽娘拿起李二放置在旁边的杀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廖仵作道:“虽然李全没动手,但是他母亲是被他逼迫而死,弑母是大罪,官府不可能轻饶了他。”孟知雪听罢只觉得唏嘘不已,难怪当时李全那么想将一切推到李二身上去,原来是不想让人怀疑他自己。她问道:“寺丞会带着李全去找他的亲生父亲吗?”“如果承认李全这个儿子,就等于承认了他当年的恶行。”虞清欢语气里染上一丝嫌恶,“这样的人想来是不会愿意认下李全这个儿子的,恐怕连见都不肯相见。”廖仵作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案件,只是说道:“等寺丞将李全带回来,自然是要去找贾司业例行询问的。”贾司业有官职在身,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早就没有了证据,他大可否认甚至可以说成这一切都是李家对他的污蔑。空口白牙的话自然是不能作为证据,即便是大理寺也拿他没辙。虞清欢和孟知雪对视一眼,都能猜出来这件事大概是对那贾司业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她们两人正打算去找戚放,想知道昨日审问那些南诏细作的供词。突然虞清欢脚步一顿,回头问起廖仵作:“廖师父,李全的生父叫什么名字?”“贾修杰。”廖仵作回答道。虞清欢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微微愣住,很快眼底就闪起一抹亮光来。孟知雪见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清欢,你认识这个贾修杰?”“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这个人。”虞清欢回答道,还是在预知梦里听说过的。梦里的杨闵安被污蔑科举作弊后,有不少人都不相信如此有才华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都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国子监司业贾修杰却突然站出来指责杨闵安,说他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他拿出一些文章来张口就说那是杨闵安抄袭他人所作,义正言辞地痛斥杨闵安不仅欺骗了众人,竟然在科举考场上作弊,自己实在看不过去才站出来揭发他。因为贾修杰的话,京城里的舆论一边倒,就算有个别想为杨闵安说话的人都被打成同党,只能沉默。杨闵安就这样被打上了科举作弊的帽子,然后发配充军,惨死路途之中。虞清欢想了想,贾修杰的话之所以会让人相信,是因为他是国子监司业,都以为他品行和才华不错,那么他那信誓旦旦之言自然成了攻击杨闵安的黑点。在预知梦里却无人知晓贾修杰和李全的关系,想来这件案子最后也没让他染上半点关系。虞清欢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眸子愈发幽深。还没等虞清欢和孟知雪去找戚放,一个衙役连忙找过来让廖仵作到牢房里验尸。虞清欢两人也跟着廖仵作一起前去,到牢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戚放也在场,上前一看,死的正是昨日抓捕的其中一个男人。戚放审了一个晚上,脸上有些疲惫,看见廖仵作来,只是让她例行查验一下尸体。孟知雪上前看了一眼,又问戚放:“这人没招供?”那眼神明晃晃就是在问戚放是不是用重刑逼问把人打死了。戚放被她这话问得没好气地回答:“招了,只是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毒,招了之后就毒发身亡了。”他们大理寺审问手段虽然是有些残忍,但是真不至于把重要的犯人给弄死了。幸好他连夜审问,总算逼出一点点有用的东西来。他们昨日一共抓捕了八个人,死的这个是这群死士的头领,平日里都是由他去汇报任务,其他人则是直接听命于这个头领。开始的时候无论如何审问这个头儿都不肯开口,即便是用了大理寺的刑罚也咬牙坚持。可大理寺有着不少的手段,审到天亮他才开口说自己的上级就在礼部尚书府里内,应该是尚书府里的一个小厮,话刚说完身上的蛊毒突然发作,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