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好了。爷爷病重,我不想他留有遗憾。霍家知根知底,总归是比别人好一些。”凌萌初的语气淡淡的,辨不出是何种情绪。
“霍家知根知底没错,可声远那孩子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你们俩打小就没见过几次面,你就这样嫁给他,妈妈实在是不放心啊!”
“妈,您就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眼下这关过了吧。爷爷他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于萍长长叹一口气,低声说:“傻孩子,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怎么好!”
听到母亲这样说,凌萌初更加难过,眼眶都忍不住湿了,哽咽道:“妈,您好好照顾爷爷。我马上到民政局了,先挂了。”
除了对爷爷病情的担忧,凌萌初对于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也是一片迷惘。像是被人架着刀逼上了梁山,无可奈何,更加不知所措。
不过依到眼下这种紧迫的情形,她是没得选了。
两周前爷爷突发脑溢血,如今还在医院里躺着。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她结婚,找个人安定下来。
凌家三代单传,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打她成年以后,爷爷就一直操心着她的婚事。这几年更是隔三差五就安排她去相亲。她是个很随性的人,一向不愿受拘束,对于爷爷的安排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相亲也都看心情,心情好了便去见一面,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是面都不会露一下的。
她一向奉行“非真爱不嫁”,也一直在寻找真爱的路上不遗余力。可直到现在,她的意中人也不曾驾着七彩祥云前来找她。她的真爱在哪里?一片茫然。
如今却是要像很多都市男女那样妥协于现实了。
一个人单身久了,会渐渐变得麻木,失去爱和被爱的能力。至今她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在少女怀春的年纪,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班上的那些男生。读大学和研究生这几年,文学院清一色的女生,男生稀缺,少得可怜。她就算有心谈恋爱,也找不到人去谈。
二十三岁的年纪,别说真爱了,她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场。
既然不能嫁给真爱,那么不论嫁给谁于她而言都无所谓了。
出租车很快便停在了半山区民政局大门口。
“到了姑娘!”
“谢谢。”她付了车钱,迅速下车。
她下车的同时,一辆白色的SUV平稳地停在民政局门口。车牌正对着她,一串数字中有三个显眼的“8”。
她远远瞅了一眼,觉得这车牌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正思忖间,右侧车门打开,年轻的男人直接从车里走下来。
走到ICU门外,凌萌初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入包里。
透过玻璃,爷爷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合上,仿佛沉浸在梦乡。
她换了无菌服和医用口罩走进去,父亲凌景宏和母亲于萍也都在病房里面。
她迎面走到父母跟前,小声唤道:“爸妈。”
于萍神色复杂地问:“就领完证了?”
她回答:“嗯,走个流程,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快速把那本大红色的结婚证从包里拿出来,蹲在爷爷跟前,小声地说:“爷爷您看,我结婚了。”
老爷子一直都有高血压。这几年也一直在服用降压药。可两周前的一天晚上,他却突然发病,被第一军医院紧急收治。医生为他动了手术。术后他便一直躺在ICU,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体征。
这两周他都是这个样子的,双目紧闭,没有意识,更不会说话。
于萍走上前揽住她肩膀,心疼地说:“初初,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你爷爷他都看不见了。”
“不!”隔着一层医用口罩,凌萌初的嗓音闷闷的,却分外大声,“爷爷他一定看得到的。我结婚了,他会知道的。”
于萍心里很清楚,女儿之所以这么固执地领证,无非就是想让老爷子走得安心一些。
“傻孩子!”她伸手抱住女儿,泪流满面。
看到母女俩哭作一团,凌景宏长长地叹一口气,说:“初初,既然结婚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声远那孩子稳重,爸爸对他放心。”
凌景宏虽然不赞成女儿这种闪婚的做法,但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只能随她去了。好在霍家知根知底,霍声远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嫁给他,他倒也放心。
凌萌初抹了把脸,擦干眼角的泪水,对着父母郑重地说:“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和霍声远好好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