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昌河是个怎样的人?
老奸巨猾、心狠手辣、城府深深……反正是这些词儿用到他身上应该是错不了的。
自从那天晚上将他带回市局之后,对他的审讯工作一直都没停止,有时候甚至都是连着审的。
最长一次审讯持续了三天两夜,审讯人员换了五六拨,可是迷迷糊糊状态下的顾昌河硬是没透露出一点儿关键信息。
很多事情他都认了,这里面包括非法抵押、非法持械、强迫女性搞色情交易,强奸、杀人等等足够让他判死个十回八回的累累罪行。
就只有一点始终不肯说出半个字,那就是谁是他的保护伞这件事情。
金海湾在西岭市存活多年且活得非常滋润,就这一点来说,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这一点,刘元武心中有数,梁宏图更是基本能锁定那个人,但这都需要证据,需要顾昌河的口供。
就在杨宝华给刘飞兰传递纸条之后的第二天,刘元武到梁宏图的办公室请示工作。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刘元武小心翼翼地说道:“梁局,昨天晚上七点钟前后,关押刘飞兰的拘留室附近的监控出现故障了。”
梁宏图摆弄着手里的保温杯,里面泡了枸杞,这是他每天早上必须要喝的,倒完了水才抬起头,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昌河还没有交代吗?”
他好像对刚才刘元武汇报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这是怎么个情况?
刘元武按下心中的疑惑,“就差这么一件事情了,能用的招数我们都用了,梁局,您再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开口。”
刘元武就有点儿想不明白了,凭着顾昌河承认的这些罪行,他是必死无疑的,一个连死不怕的人,为啥会害怕透露出背后支持他的人呢?
梁宏图拧紧了手里的保温杯,来回摇晃着,语气肯定地说道:“用不了两天时间了,他今天就会有所交代了。”
“……”
刘元武搞不懂了,梁局是会算命吗?这话说得有点儿太确定了啊。
“今天是第十天了吧?晚上下班之前必须提交结案报告。”梁宏图接下来说的话,差点儿就让刘元武从椅子上跳起来。
刘元武是真的急了,“梁局,这不可能啊,且不说顾昌河还没有完全交代问题,光是其他人的卷宗整理都需要两三天时间。”
“不要跟我讲理由了,金海湾的案子影响太大了,必须在短时间内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梁宏图将手中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神色不愉,“这,也是省里的要求。”
最后的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天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原本他还以为时间很充足,大不了再花个十天时间,他就不信找不到相关的证据。
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了,要求尽快结案,时间就是十天,还不是一两个人打来的电话,省里那几位举足轻重的人差不多都有所表示了。
昨天下午他被叫到省里,一番谈话之后,他不得不下定这个决心。
上面的领导拍桌子瞪眼他都能理解,这十天来,网络上有关西岭的负面信息挡都挡不住了。
甚至已经惊动了京城那边,据说马上就有主流媒体的记者要来,如果在他们来之前,案件还不能有个准确的说法,一旦报到出去,将会有一大批人被问责。
这就不是他梁宏图一个小小的市局局长能担得起的。
所以,他明明知道顾昌河背后的人是谁,也明明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要想办法脱身了,可他就是不能继续深入挖了。
不仅如此,他为了结案,还不得不配合那人的行动。
这是阳谋,无解。
所以,他可以放任杨宝华这个眼中的钉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作鬼。
事情果然像梁宏图所说的那样,被轰出办公室的刘元武刚刚回到自己的地盘儿,便被借调到刑警队参与案件审讯工作的张文斌,带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找到了他。
“刘大队,顾昌河交代了。”
刘元武听了之后心神一震,马上就问道:“她交代出了谁?”不会是刘飞兰吧?这个念头是他从梁宏图办公室出来后在大脑一闪而过的。
张文彬把一份审讯笔录端端正正地放到他面前,有些吃力地说道:“就是他隔壁那一位。”
是了,顾昌河就关在刘飞兰的隔壁。
刘元武一把抓起那份审讯笔录,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