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苦中作乐。”姜珣苦笑道,“游过街蹲过牢,别人千方百计遮掩,你还炫耀起来了。”
沐芸颔首,道:“家父回家休沐时,常常跟我讲起他在战场上的经历。风餐露宿,马革裹尸,对当过兵的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家父说,人呐,不管到了什么地步,都要学会适应。你适应了,老天才会给你安排下一步。”
“所以,你并不感觉受到连累?”
“丝毫不感觉受到连累。相反,自从离开大理寺牢房,我心里一直在感激殿下呢。如果不是你向皇上索要沐芸,沐芸进了教坊司,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是,以后,你要跟着我受此羞辱,太不值得了。”姜珣掂了掂手中的腰牌,“戴上这么个劳什子,就等于每时每刻都在向宁国人宣示,我是战败国梁国的人质。”
“以后,我们就把在宁国受到的羞辱,当做是一场修行吧。”沐芸从姜珣手中拿过腰牌,帮他拴在了腰间。
卉儿用极其厌恶的表情盯着腰牌,看姜珣和姑娘都戴上了,只好极不情愿地也戴在了腰间。
“好了,接下来继续我们刚刚计划的事情吧。”沐芸道。
姜珣摆手:“不用你们出去,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和卉儿留在这里,看顾咱们的物什吧。”
沐芸明白,姜珣是因了腰牌的缘故,怕她们出去受委屈。
“没事,让卉儿留下来看家。远处的东西,你去买,近处的小件东西,我去。还有,你请人来干活,说话一定要和气,别把才刚受到的腌臜气撒到别人身上。”沐芸嘱咐道。
“看你,还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
姜珣和沐芸合计了一下修补屋子院子需要的东西,拿了银子,分头出去。在院门口分手时,姜珣道:“东西多了,就雇个挑夫,别自己扛着背着,千万别累着。”
“我知道,你也一样。”沐芸一笑,露出两个极美的梨涡。
卉儿放心不下姑娘,本想跟着同去,但沐芸不让,说带来的物什都堆在院子里,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战俘家书,必须有人看顾。沐芸又说,这光天白日的,又在宁国的都城,不会有事的。卉儿只好作罢。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姜珣和沐芸从不同的方向,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两人都是大包小包肩背手提,累得满头大汗。
卉儿见状,急忙上前,边从沐芸肩上拿东西,边埋怨道:“不是说好了吗?东西多了就雇个挑夫,干嘛累着自己。”
沐芸看向姜珣,笑道:“你看,殿下不也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卉儿心疼姑娘,眼睛湿了:“我的姑奶奶,你和他一样吗?他是个大男人,你是个女孩家,姑娘何曾受过这样的累?”
姜珣放下东西,无可奈何地对沐芸说道:“我猜,你和我一样,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原来,姜珣按照沐芸的分派,去了一家糊裱店,打算买些纸张,再请两个伙计,来把屋子的顶棚和墙壁重新裱糊一遍。结果,进店之后,本来笑脸相迎的掌柜,一瞧见姜珣腰间挂着的腰牌,态度立马变了。
听了姜珣的来意,掌柜冷着脸道:“客官买东西可以,你需要什么,我让伙计拿给你。可你想让伙计去你那里帮工,做不到。”
姜珣道:“我出银子,按劳付酬。这很正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