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名没有直接带着谢寻幽瞬移到那边去,而是带着他走过重重宫殿,向他述说着这些年的变化,谢寻幽则认真听着。
阳光透过飘渺云烟,洒在钟无名的身上,流淌于她层层衣摆之上。周围的宫殿或恢弘或精巧,有着夺目的光华,但在谢寻幽眼中,不及他家尊上半分。
钟无名眉间一点朱砂,眼里韶光流转,远山云雾一般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与谢寻幽十指相扣。
每每与他眼神相接的时候,她眸中总是缱绻又深情,似有说不完的情意。
谢寻幽脸上发烫,就这么同她一路走到了扶桑树的附近。
还没走近,谢寻幽远远便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容。
扶桑树下修建了很多石桌石椅供人休憩,此时那里都坐满了熟悉的人。
谢寻幽的手突然就紧了紧,他不知道自已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
太阳很大,照在身上的时候这副躯壳是暖和的,可见到眼前这些眉眼带笑的人们,身体最深处的内核好似立时发了芽,根茎和枝桠疯长,填满他这副躯壳,幸福感从这具身体里溢了出来。
生发一种生命的圆满之感。
真好。大家都在。
钟无名松开牵住他的手,换做半搂着他的姿势,带着他走了过去。
此时恰逢一阵习习清风刮过,扶桑树的枝桠在风中微微摇曳,树叶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汇在一起的时候倒像是海浪般的声势,风卷过谢寻幽和钟无名的发梢。
无极道人和江岑是最先朝他们看过来的,他俩的面貌较之以往年轻了很多。无极道人乌发披散,面甚霜雪,就连身上那股严肃的气质都被容颜冲淡了不少。而江岑变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剑眉英挺斜飞入鬓,发丝黑亮垂直。
这变化大家一开始也非常不习惯,看着自已敬重的长辈一下子变得同自已差不多的年轻,实在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连江岑他们都有些不适应,但是看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无极道人朝自已的弟子笑了笑,“小幽终于醒了。”
谢寻幽看到自已师父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低喊了声:“师父。”
无极道人脸上带笑,应了一声。
江岑和沐烟寒分坐在无极道人的两边,而沐烟寒也不知道在和自已的弟子朝霜云低声说些什么,自已笑得开怀,而朝霜云还是那张冰山脸,视线却紧紧落在他的脸上。
“快些过来坐。”江岑朝钟无名和谢寻幽两人招呼道,“都给你们留好位置了!”
钟无名揽着谢寻幽走过去落座,旁边的葛老祖兴致勃勃的同月泠讲着八卦,这会儿才注意到钟无名两人,忙喊了一声。
月泠显然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见到钟无名等人来了之后还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是被点化成人形的重楼。
重楼乖巧坐在月泠的怀里玩着手指,她的记忆还没恢复,唯一记得的只有月谛霜,每次见到钟无名都会问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兄长。这会儿见到钟无名眼睛便亮了起来。
隔壁围着的一桌忽然爆出一阵叫好声。
无上门三个弟子,林无愁还有莫有云都围在一起行酒令,哦,里头还乱入了一个酒糟鼻子老头,就他玩得最带劲。
这人长相粗犷,整一个圆咕隆的秃头,还有双总是在笑的眯眯眼和泛红的大酒糟鼻子。
莫有云这会儿当着令官,其余人则都在玩划拳,陆朝云不怎么会玩,每每对上都会输,加上酒量本来就差,很快就被一杯杯灌得晕乎乎起来。
而酒糟鼻子老头则是边喝着酒边同他们玩,一脚踩在石凳上,撸起衣袖,脸上满是醉了酒后的红晕,嗓门大得很。
他就是莫有云那位酒鬼师父,当年为了他们这个赌局以身献祭。而在虚空母体被钟无名打倒,赌局获胜的一瞬间重归人间,立地成了仙。
莫有云那时虽然被人刺穿了胸膛摔下去,但是也有所准备,熬了一时半刻之后,修为立时猛涨,以渡劫踏入天仙之境。以是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大家玩完这一局之后才看见了钟无名两人,纷纷笑着举杯朝他们致意。
之后便围在一块儿说起话来,气氛一时间很是热烈。
谢寻幽注意到少了一人,便微微倾身朝钟无名问道:“楼罗去哪里了?”
钟无名想起好些时日之前,在凡界看到迦楼罗正化作原型蹲在巢穴里乖乖孵蛋的情形,弯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