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犹豫了一会,坦白道:“不是网站啦,是有一家云盘,就前一阵子,不是泄露了几十万个帐号密码吗?我有一天闲着没事做,就试了几十个,结果发现了这个……”
屏幕面前,光哥的脸忽明忽暗:“这个视频,还有别人看过吗?”
嘉嘉想了一下:“没有。师父,你说这是Lisa姐吗?”
光哥眼珠转了几下,干笑两声:“哈哈,不是Lisa姐啦,是很像,但肯定不是。想多了你!”
他伸手关掉视频,又关了文件夹,打开PPT:“快吃完泡面,继续干活吧!”
那天他们一直干到凌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每天都通宵达旦地加班。嘉嘉说,亏得当时年轻,身体好,要是换到现在,早就猝死了。
幸好,那两星期昏天暗地的努力,到头来没有白费。第二次提案,对着女魔头似的Lisa姐,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如临大敌;没料到,可能是方案很好地实现了她的意图,又或者那天她心情很好,总之,Lisa姐只是象征性地提了几个修改意见,方案就被通过了。
她甚至表扬了光哥,说那么多合作的乙方里,他是最省心的一个。
毕竟是上百万的大单,那天晚上的庆功会,不光文案总监,连公司的大老板都出席了。光哥喝多了,抱着嘉嘉,猛拍他的背,却一句话也不说。
接下来的半年里,Lisa姐对光哥赞赏有加,陆续给了他好几个大单,让整个公司的营业额都上涨了30%。如此一来,光哥在公司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不到半年就挤走了原来的文案总监,自己走马上任。
他当上总监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给整个文案部的同事,都配置了全新的苹果笔记本。大家开心得快疯了,都喊光哥万岁,干起活来更加卖命。
作为光哥的徒弟,嘉嘉从一个新人,逐渐成长为文案部的中流砥柱,工资也大幅上涨。他心里打定主意,要一直跟着光哥,好好干活,不能丢了师父的脸。
嘉嘉万万没想到,他想一直跟下去的师父,却突然跳槽了。
原来,客户那边的Lisa姐,从宣传部调离,到其它部门当一把手;光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竟然搞定了客户公司,去顶替Lisa姐原来的位置。这样一来,光哥成功从可怜兮兮的乙方,摇身一变,成了趾高气扬的甲方。
嘉嘉很理解光哥的做法,当乙方哪有当甲方爽?他不理解的是,光哥去了甲方,却没有带上他。
光哥的说法是,让嘉嘉留在乙方公司,他们师徒俩可以里应外合,以后他们公司的案子,还不是如囊中之物?
况且,光哥还成功说服了广告公司的大老板,让嘉嘉当上了代理的文案总监,如果没什么意外,半年后就可以去掉“代理”两个字。
嘉嘉为了答谢光哥一路来的教导,以及这次的提携,咬咬牙,去香港买了块欧米茄的手表,趁着吃饭递给光哥。光哥没有推辞,笑嘻嘻地接了。
原以为,光哥去了甲方以后,会像他所说的一样,对原来的老东家、如今的乙方,大开绿灯,诸事关照。谁知道,事情却恰恰相反。
成为甲方之后的光哥,变得比原来的甲方还甲方,甚至比Lisa姐还Lisa姐。在提案会上,他完全不顾师徒之情——或者是觉得,既然是徒弟,怎么骂都没关系——把嘉嘉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把他们辛辛苦苦做的方案,贬得一文不值,全部推倒。
作为乙方,能有什么办法?改呗。
熬夜修改方案的时候,一个不清楚状况的实习生,向嘉嘉抱怨——甲方屁都不懂,恐怕要打一顿才会好。
嘉嘉只能苦笑,做了那么多年乙方,光哥怎么可能“屁都不懂”?只不过,当他从乙方变成了甲方之后,看问题的角度就变了。甲方把乙方批得千疮百孔,问题未必在于乙方,而在于甲方的代表人,要在公司里体现价值,或者是,他要从乙方寻求什么价值。
在经过三星期的熬夜修改后,嘉嘉提交的方案,还是被无情地驳回了。在提案会上,光哥义正词严地说,吃哪家饭,办哪家事,如今他是甲方,就要对甲方负责;嘉嘉的这个方案,实在达不到他的要求。
嘉嘉连忙表示,他可以拿回去再改;光哥却摆手说不用了,他脸上表情非常凝重:“唉,别说我不顾情面,这一张单子,要给别的乙方做了。”
回到公司,嘉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从下午呆到第二天凌晨。他心里清楚,要是丢了光哥这张大单,这个文案总监的办公室,他差不多就要搬出去了。
光哥为什么要把单给别人,他不好瞎猜;但他听闻,光哥刚买了辆保时捷卡宴,正准备换大房子,首付还差一点。
第二天晚上,嘉嘉终于决定,约光哥出来吃饭。
赴宴之前,光哥郑重声明:“师徒叙旧可以,但是那张单子,免谈。”
然而,半瓶酒过后,嘉嘉却递给光哥一个U盘:“师父,您回去看看,全新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