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多谢王爷美意,然规矩便是规矩,小的不敢有违,还请小王爷海涵。”燕云祥并没有接受萧畏的好意,面『色』平静地回答道。
“唔,也罢,不知尔欲考哪样?”萧畏收下燕、白二人,原本也就是为了拉拢住燕铁塔罢了,却没想到燕云祥居然如此有自信,硬要参加考核,这倒令萧畏来了兴致,略一沉『吟』,便答应了燕云祥的请求。[
“小的出身猎户,颇能骑『射』,欲考箭术,请小王爷恩准。”燕云祥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禀小王爷,化外之民亦善骑『射』,请小王爷准白某参与考核。”萧畏尚未开口,站一旁的白长山也冒了出来,『操』着口流利的汉语,出言请求道。
龟兹国早在圣祖立国之际,便已被灭,四百多年来,其族流落四方,然则大体上都留在了西、沙、伊三州,概因其族善歌舞乐器,在燕西诸州倒都生活得不错,萧畏对于这些已基本上被汉族同化的原西域各族倒是没有多少偏见,这一个月来,所录取的侍卫中也有近半是燕西各附属异族部落中的勇士,此时听百长山出言恳求,倒也没有见外,这便挥了下手道:“可以,尔等既然愿考,那小王自会给尔等一个机会好了,此地弓马皆上佳之物,尔等可以任选,宁北,带这两位壮士前去准备。”
宁北早就被燕铁塔一身的臭汗味赶得躲在了一旁,这会儿一听萧畏下了令,自是忙不迭地跑上了前来,高声应了诺,领着燕、白二人自去准备不提。
萧畏为了此番的招考侍卫,可是没少下功夫,准备的战马都是柳府最上乘的货『色』,至于弓箭更是价值不菲的强弓雕羽箭,随便那一样拿将出去,都能令燕西豪杰们疯狂争抢的,这不,燕、白二人一拿到弓箭,便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险些忘了还有一场比试要进行,直到宁北出言提醒了几次,这二人才紧赶着上了战马,溜了几圈的马,又试了几回弓,这才各自纵马向正式的考核场赶了去,一抽签,燕云祥得了头筹,先行进了场,纵马在场地内奔了几个来回,持弓在手,纵马如飞中,望着八十步外的箭靶子便是一箭,正中红心,立马激起了一阵叫好声,只是并不算热烈,毕竟这一个月下来,各方前来赶考的豪杰实在是太多了,首发命中者多矣,一众围观者的胃口早就被养得刁了起来,这阵不算响亮的喝彩声大多是出于鼓励的『性』质罢了。
燕云祥显然是个很沉稳之人,丝毫不因场外的反应所动,纵马盘旋之下,一箭接着一箭地『射』着,不紧不慢中十矢竟全都中了红心,算是顺利地通过了第一轮,略作调整之际,轮到了百长山上场,这位显然不是甘于平庸之辈,一上场便来了个三箭连珠,箭箭正中红心,登时惹来了一片哄然的叫好之声,再一个盘旋,又是连珠箭发,同样神准,两次连珠箭之后,不只是看热闹的围观者们高声叫好,便是一众识货的王府侍卫们也纷纷喝起了彩来,要知道连珠箭本就是箭法里最难掌握的技术,能『射』出连珠箭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能做到箭箭正中红心的,那就已是神技了,很显然,百长山的箭法绝对是到目前为止,所有参考者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好个百长山,就在众人喝彩声尚未消停的当口,但见其猛地一个打马加速,冲过了八十步的标尺,却并没有似前番般发箭,而是一个打马盘旋,绕着演武场跑了小半圈,背向冲到了八十步的标示线处,一声大吼,一个回头望月,再次三连珠出手,不待箭中红心,百长山手一抖,取下了衔在口中的最后一支羽箭,也不看靶,拉圆了弓,便『射』了出去,但见这最后一箭呼啸着划破空间,穿过了前三支排成品字形正飞向靶子的羽箭间那微小的空隙,后发而先至地正中靶心,数息之后,先发的三支羽箭这才『射』中了目标,将最后一支箭仅仅地包在了中间。
神技,绝对是神技!萧畏于骑『射』上的本事虽不算特别出众,可眼光却是极高,一看到百长山那手神奇比的箭法,心中狂振不已,忍不住跟着众人狂呼着叫起了好来,暗下决定,不管这百长山后头表现如何,都要将此人留下,正兴奋间,却听燕铁塔瓮声瓮气地叨咕道:“瞎显摆,俺哥都没这样。”
嗯?萧畏耳朵尖着呢,虽在轰『乱』之中,却听得分明比,一惊之下,豁然回过了头去,疑『惑』地扫了燕铁塔一眼,不过却并没有急着出言发问。
“俺说的都是实话,俺哥跟他比过,嘿嘿。”燕铁塔右手托着装着千两银子的箱子,左手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装地吭叽了一声。
不会罢,燕云祥的箭法虽不错,可跟白长山的三连珠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的,按这傻大个的意思,难道燕云祥的本事还在白长山之上不成?萧畏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出言问道:“铁塔,谁胜了?”
“他没赢。”燕铁塔嘿嘿一笑,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俺哥也没输。”
厄……,娘的,居然被一傻大个给耍了一把,这小子!萧畏哭笑不得地瞪了燕铁塔一眼,真恨不得将这傻大个痛打上一番,只不过想归想,做却是做不得的,奈之余,萧畏也只好翻了个白眼,扭头不去看燕铁塔那『奸』计得逞的傻笑。
就在众人『乱』哄哄的喝彩声中,稍作休息的燕云祥再次出场了,百步距离上纵马如飞,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射』者,一箭接着一箭,依旧是十矢十中,光是这个成绩,便已是压倒了前些日子参考的所有箭手,自是引来了满堂的喝彩之声,虽不如前番白长山献艺之际那么轰动,可也算是掌声如雷的了。
百步穿杨,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没个深厚的功底,以及沉稳的心理素质,绝对难以做到这一点,随着燕云祥二十箭全中的成绩出来,一直心平气和的白长山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再也没了前番花样百出的『射』箭表演之心思,纵马在场地里绕了小半圈,趁机调整了下心态,这才横向策马,一箭一箭地发『射』着,同样也是十矢十中,满场全都因此而沸腾了起来,要知道燕西骑『射』高手如云,箭法出众者多如牛『毛』,可能似燕、白二人这般神『射』者,却是凤『毛』麟角,寻常难得一见,可这一下子居然出现了两个并驾齐驱的高手,满场人等自是兴奋非常,都想看看二者中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万众瞩目中,最后一轮的较量开始了,依旧是燕云祥先『射』,此时箭靶已远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从远处望去,箭靶本身就已经小得可怜,至于红心么,也就是芝麻大小,双臂没个四百斤左右的力道,压根儿就法将箭『射』到如此远的距离上,要想『射』中靶子都已是件不容易之事,就更别说红心了,这一个月的考核下来,最强的一名箭手也不过是十矢里中了六支箭靶,其中『射』中红心的仅有四箭,至今还没有一名箭手能达成萧畏定下来的十矢七中红心的成绩底限。
或许是察觉到这一轮比试的不同凡响,燕云祥胯下的战马略有些个躁动不安了起来,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地,燕云祥见状,忙伸手拍了拍战马的大脑袋,低声地说着些甚子,将躁动的马好生安抚了下来,这才一抖马缰绳,如离弦之箭般纵马奔了出去,绕着演武场跑了小半圈,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态,待得到了标示线处,低吼了一声,将手中的弓拉得浑圆,手一松,那箭已如同奔雷一般『射』了出去,带着强烈的呼啸,划破空间,准确地『射』中了远处箭靶的红心。
首发命中,全场欢声雷动,可还没等众人喝彩声落定,燕云祥反身又是一箭,再次命中红心,此后接连三箭又是全中,第六箭则差了一线,紧挨着红心『射』得偏了些,登时引得满场惋惜之声大起,然则接下来,又是两箭齐中,还差两箭的情况下,便已达成了最低七中的目标,紧接着的第九箭也是『射』偏了一些,第十箭再中,最后成绩十矢八中,如此惊人之成绩,自是引得满场的欢呼一片。
十中八,这等惊人的成绩之下,白长山身上的压力自是大到了极点,一出手第一箭便稍稍偏了一线,引得围观者们叹息连连,好在白长山调整得快,连中了六箭,第八箭再次偏出,第九箭又及时调整到位,正中靶心,最后只剩一箭决胜负了,此时重压之下,白长山心理上终于出现了失衡,箭『射』得虽快,力道也足,可惜稍偏了一点,没能『射』中,尘埃落定之下,最终仅取得十矢中七的成绩,尽管不如燕云祥,可也相差极微,同样惹来了满场的喝彩之声,这其中叫得最响的只怕就要属燕铁塔这黑大个了,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震得萧畏耳朵直打颤,只不过此时的萧畏却一点都不在乎,只顾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回他可算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