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之事,徐家自是知晓,而徐家的确也忘了这定亲之事。
徐家老爷本想避而不见,让周齐贤吃个闭门羹,往后自是不会再上门。然徐家夫人心善,又于与周母曾是闺中密友,感情深厚。这些年不与她来往,本就是有愧在心,故而便劝徐老爷收留周齐贤。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常常受人白眼。周齐贤兼做徐家一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但工钱却少的可怜,好在徐家供他吃住,只不过吃住是同府中下人一起。他将工钱攒下作为买书及将来进京赶考的费用,尽管困苦,然除读书以外,徐静淑是他唯一的慰藉。
那日徐家夫妇接见他时,便也是他与徐静淑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
只见少女缓缓走来,身姿婀娜,一身淡粉色衣裙,眉若柳叶,眸似秋水,人如其名。
周齐贤抬起头望向来人,无意中与她对视一眼。少女美丽动人的相貌令他微微愣神,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然他很快便又低下了头。
“淑儿,这是幼时同你一起玩耍的周家公子齐贤,你可曾记得?”徐夫人拉过徐静淑的手,同她道。
徐静淑暗中打量着周齐贤,眼前的少年虽衣衫破旧,身材消瘦,面色亦有些苍白。但相貌清秀端正,眉眼间亦有一丝英气在,又带着读书人的几分儒雅,她不禁心生了几分好感。
她已然难以将眼前的清瘦少年,同幼时那位胖嘟嘟的调皮玩伴联系到一块儿了。
“女儿记得,只是周公子变化有些大,已然认不出了。”徐静娴微微一笑。
周齐贤对上她的笑容,更显得有些无措,唯有红红的耳根出卖了他的窘迫。许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又或是羞涩,可寄人篱下注定了他的自卑,以及他想要出人头地的迫切。
“唉,这孩子许是吃了不少苦,瞧着身板瘦的,让人心疼……”徐夫人一听女儿这般讲,便想起那去世的周母,越发愧疚了。
周齐贤一言不发,只是抓着衣袖的手骨节有些泛白。
“好了好了,娘你提这些干什么。”徐静淑偷偷看了一眼周齐贤,同她道。
徐夫人听女儿劝说,便也不提了,于是笑道:“齐贤你放心,今后你便安心在府中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便同我讲,是不是啊相公?”
徐老爷虽未表现出多大的不悦,但也并未有多欢喜,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齐贤自然知道徐夫人这些都是客气话,只是可怜他罢了。然好歹是雪中送炭之恩,比那些对他不闻不问的亲戚强多了。
“徐老爷与徐夫人的恩情,齐贤没齿难忘,他日若能成功,定当涌泉相报。”
“不必了,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我徐府家大业大,自是什么都不缺的,就当多养了一个下人罢了。”一直不曾言语徐老爷却突然发话了。
“爹爹!”
“相公!”
徐静淑有些不悦,徐夫人亦有些不快。
“是,多谢徐员外。”周齐贤的脸色有些苍白。
“还有,你那玉佩我和夫人先替你收下了。那时淑儿太小,这亲事不过是大人的戏言罢了,你无需当真。你虽是读书人,前途无限,然而淑儿已经及笄,需该寻一门好亲事了,她等不了那么久。我是断断不会令她吃苦的,三媒六聘不能缺,八抬大轿更别说了,这些道理你可清楚?”徐老爷自是不会考虑周齐贤的感受,继续实话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