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辽兵,还是朝兵,都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带着一身的脏污,没有思想,只是拿着武器,冲这些还活着辽兵攻击着。
这是阴兵之魂附与亡兵完整的肉身之中,不死不灭,便是将这些肉身践踏成肉泥,他们也能另寻一具完整尸体。活人如何再与死人对抗?毕竟死人已死,魂魄不灭。
现下的辽兵如同遇到了一个永远都打不倒的敌人,只能一点一滴地将气力消耗下去,直至被杀死。便是死去都无法安生,他们会被阴兵附身,被迫成为杀死他们的阴兵同伴,被萧何意任意的支配。
“怎、怎么会!”赫连察大惊失色。
此时此刻,他终究是无法再置身事外看着朝军的热闹了。
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死去的士兵竟是复活了,这般震撼的场面,不论是谁都会瞠目结舌的。
这赫连察前一刻还自信满满,如今这般状况,也够让他忧心的了。且辽兵的数量急转直下,萧何意的阴兵不断增多,不论辽兵如何砍杀,这些阴兵都不曾倒下。
眼见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赫连察的心亦是渐渐凉了下来,他挥动着双锤,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眼前的阴兵身上砸去。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眼前阴兵纹丝不动,苍白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泛着幽幽绿光,望向人的眼里,让人心中战栗不堪。
“啊——”赫连察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失了理智,双臂胡乱挥动着,双锤不断打在阴兵的身上,除了喷出的血液不断溅在他的脸上,再无其它。
终于,最后的辽兵都成了阴兵,赫连察终是无力地垂下了双臂,他累了。
也终究是绝望了。
他不再抵抗,便那样直直地站着,等着阴兵一步步地靠近。
这些冷漠的阴兵,如同暗夜里嗜血的狼群,将他拆穿入腹。
入肉的兵器有些冰凉,从四面八方而来,穿透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唯余那颗骄傲的头颅还微微仰着,完好无损。
血,从被穿透的铠甲处渗出,滴落。砸到地面上,绽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花。
他勾了勾唇,露出惨然的笑来。
世子,阿敏,我来见你们了。来生,我们再完成那个心愿罢。
没想到最后千疮百孔的人竟是自己,可真是讽刺,他心想着,可怎么也合不上眼。饶是有再多都不甘,身体却还是断了气。
冰冷的兵器再度从身体抽离,身体如同木偶断了线,颓软倒地。身上的血一点点被抽干,赫连察的双锤落在满地的血污中,无力地滚动着,最后静止。
萧何意踱步过去,静静地看了一眼,便抽出长剑。
手起刀落,那颗还未合上眼的头颅便立在了他的手中。
说起来,不论是赫连察对耶律宗绪的忠心,或是在战场上的强悍都让萧何意有些佩服。如若不是手中的阴兵符,那此刻被割下头颅的便是自己了。
“退下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瞬间,兵器掉落,亡兵亦如同被抽了丝一般,重重倒地。
阴云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光芒重新洒落在地,照着这地上还在流动的鲜血,闪烁着星光来。
仿佛适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可鼻尖充斥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手中那仍有余温的头颅又真真切切地提醒着他。
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