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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一夜折腾（第1页）

本来还能捕捉到一点轮廓和光感，但就是这么一时半会的功夫，他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视线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黑暗这种东西，怎么都是无法适应的，尤其是他也不是全部瞎了，而是偶尔的瞎。以前司拂澜总是担心自己会彻底瞎掉，他上辈子还练习过一段做瞎子的生活，可惜他日理万机，没那么多闲工夫，最后不了了之，而后做了皇帝，虽然短命，却也没真的瞎掉。司拂澜发现越青瓷沉默下来了，于是轻声道：“没事，我都习惯了，不是一直瞎，只是犯了一点小毛病。”越青瓷瞪大了眼睛，然后喃喃地道：“哦，不是一直瞎就好，看得见就好。”她的身体软了下去，有着无意识的安心。司拂澜心底蓦然一动，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的越青瓷。“瞎了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脸朝向她的方向，声音很轻。越青瓷被他问的一愣，她看向司拂澜，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没有聚焦在她的脸上，她的观察要比以前大胆了许多。司拂澜无疑有一张世所罕见的好皮相，平日里冷着脸，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感，但若是染上丰富的神情，那便只能叫人目不转睛地黏在上面。兴许是这张脸太好看，越青瓷回忆起过往也没多少痛苦：“这当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恐怕大人现在去问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回答吧。”“可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越青瓷的声音淡淡的：“我没有瞎过，我不知道。”司拂澜点点头：“那也是。”那便是怕。司拂澜还想再说什么，越青瓷却又开口了。“但我想，若是一直有人陪在身边，那人充当了我看世界的眼睛，我就不会那么怕。”越青瓷想到了那段时光。她道：“瞎了的生活，最怕的是被遗忘。”被遗忘，生死不得知，想生不能生，想死又怕死。那种漫长的等待才是无法忽略的酷刑。司拂澜反手抓住她的手心：“嗯，你做我的眼睛。”越青瓷是因为自己在冷宫讨生活，才有感而发，那时候她被欺辱，其实在被欺辱之前，更害怕的是被遗忘。可是司拂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显得像她的话是意有所指似的。她抽出自己的手指，把大大的酒罐子塞到司拂澜的掌心：“不过就是一时半会儿看不见，有什么好在意的？”司拂澜就笑。越青瓷发现司拂澜今晚是真的奇怪，他今晚的笑都很柔软，很陌生，这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出现这样有点……宠溺的笑容，简直是蛊惑人心的利器。“你是不是怕我把你丢了，所以才这样……”越青瓷小心翼翼地用了个词，“温柔无害？”司拂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怎么？卿卿不喜欢？”青青？“好土的称呼。”越青瓷很嫌弃。司拂澜听她没听出来自己用的是另一个卿卿，便也笑而不语。他尝了一点白罐子里的东西：“是冷花蜜，用蜂蜜和花露调出来的，刚好可以拿来服药。”越青瓷松了一口气：“我找个碗。”桌上就有司拂澜以前用剩下的酒杯，越青瓷用酒杯洗过一轮，然后将药粉并花蜜兑到一起，给司拂澜服下。他身上的热度倒是没有上升的趋势，可也是不容小觑的高温。司拂澜见她不停用手背量自己的温度，抓住了她的手：“一时半会下不去，你也累了，你身体这么弱，就算我护着你，恐怕也伤到了，你躺着。”“那我上床就好了，”越青瓷也不矫情，她现在疲乏的很，“你就在这里，被子给你用，我扯点稻草过去盖着。”俩人一个赛一个的狼狈，司拂澜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他微微颔首，二人各自睡过。越青瓷脑袋一沾地就睡了过去，她睡的格外沉，但是夜半时分痛苦的低吟还是吵醒了她。司拂澜？越青瓷睁开眼，借着干柴堆红彤彤的余烬，发现是司拂澜那里的动静。她慢慢地摸索过去，该不会是那药服下出事了吧？“总督大人……”越青瓷触碰到了司拂澜的身体，像是火炉一样烫。她心中的睡意顷刻间就被这高温烫飞了出去。“司拂澜！”越青瓷着急的拍了拍他的脸，偏偏司拂澜毫无动静，只是咬着牙，呻吟的厉害，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滚。越青瓷看了看四周，当机立断，再割破了自己的裙摆，然后把酒罐打开，浸湿了裙布后，给司拂澜擦起了身体。“不，好痛，别……”司拂澜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越青瓷贴近了去听，发现竟然是求饶，脸色古怪。九府总督也会痛的呻吟？她给司拂澜擦完一遍身体，他身上的高温渐渐降了下去，脸上的痛苦也少了很多。“欠你的，我今晚也算是还了，”越青瓷指尖点着他的脸，忍不住笑道：“怎么不睁眼的时候就这么乖？”这种话放在平日，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倒是今夜，俩人皆都伤重，天上星光点点，他们却只能躲藏在小小的山洞里，依靠着干柴堆最后一点红黑的余烬。落魄又温暖。司拂澜慢慢地平静了下去，越青瓷怕他再烧起来，便躺在他的身侧，和衣而睡。她没注意到，司拂澜身上足以烧尽一切的高温，骤然往下降，又降到了令人瑟瑟发抖的极端。越青瓷被他打摆子的动静惊醒，天边已经透白，她却无奈极了。“总督大人，若是要论起折腾人，恐怕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她认命似的抱紧了司拂澜，因为嫌弃那些沾了血的外衣，也不愿再给他系上，便索性整个人窝到他的怀里，盖着被子蒙头睡了。司拂澜陡然遇到热源，立刻狠狠地黏了上来，直把她往怀中按。越青瓷却因为太困，懒得折腾，紧紧贴着他，枕着他身上的酒气，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