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家的教导先生,费意的出身算不得差了,后面会沦为区区崔家的教习嬷嬷,倒是让京城中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只是没人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原因,费意性格孤傲,曹家更不会放出丁点消息。但是越青瓷却恰好知道原因,前世费意的事情闹得颇大。费意是先帝第九子的遗腹女,也就是当今皇位上的那位,梁盛帝的九弟靖南王的女儿。靖南王与当年还是皇子的梁盛帝争抢皇位失败,被赐毒酒一杯,全家老小斩刑,这是做的极为残忍的斩草除根,朝中人人讳莫如深。费意被曹国公救出来,又化名费意参加科考,本想入朝为官,想办法翻靖南王的案,不料梁盛帝下了死令,不许女子入朝。后面费意潜藏进崔家,便是越青瓷不知道的缘故。只是两年之后,费意的身份被揭发,崔家无碍,曹家满门都被牵连,全都判了斩刑,费意也香消玉殒。也是由这件事情开始,京城中势力大洗牌,谢致找到了空子,在几位皇子中刷出了脸面。越青瓷的视线在费意的脸上逡巡,面上不动声色。费意,可是一张好牌。若是运用的好,给谢致致命一击,也未尝不可。想到此,她的表情更加谦和温柔。“我可不是什么夫子,你应该叫我费嬷嬷,”费意面如冰霜,谈到自己过往的身份,她十分避讳。越青瓷抬起眼,双眼含着笑看她:“可是嬷嬷也不过女子的一种称呼,我娘听说来教导我的是您,先前就与我提了,您学问很好,除却教人规矩行事,还教人学问道理,称呼一声夫子,无甚不可。”费意背负了血海深仇,故此为人严谨,甚至到了刻薄,做教导嬷嬷更是喜欢用学问考校,责罚起来那些姑娘们更是毫不手软。越青瓷想,这是崔氏会安排费意来教导她的一大原因。费意皱眉:“你娘?你是嫡长女,崔妙姨娘似乎……”“是我的母亲柏氏,”越青瓷笑道,“崔姨娘只告诉了我您是她教导嬷嬷,倒是母亲以前听过您教导其他几位姐妹的事情,对您的一些评价,若有冒犯,青瓷先替娘亲道歉。”费意的脸色缓和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名声差,那些小姐几乎都只喜欢绣花,听到东西也不过是照本宣科,偏偏她最讨厌别人这样,总想着引导她们多思考思考深意,而这落在这些娇小姐眼中便是刁难。不料,那位病弱的将军夫人,竟是能体会她的一片苦心。“你姨娘说你性情顽劣,仗着自己的嫡女身份耀武扬威,我看不尽然。”费意特意提点了一句。越青瓷眼神一闪:“姨娘误会青瓷也不是一日两日,青瓷一定会尽心上好您的课,让姨娘改观。”费意满意地点点头,她指着越青瓷的字,意味深长:“字如其人,收敛心性是第一。”杀意重,不代表是恶。费意对越青瓷印象不错,她说:“把字给我。”越青瓷便将那幅字递给了费意,费意将其收入袖中,特意道:“写的是静字,心中却不得宁静,从今天开始,你抄心经,一直抄到能静心为止。”越青瓷点头应是,两人说了这么一回,费意终于开始步入正题,只不过她不再如过往那般,谈什么《女诫》,反而是考校起了四书经学。一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费意起身拜别:“四姑娘,明日我还是会这个时辰过来,还请不要忘记了抄心经。”“费嬷嬷,不如留下用午膳如何?”崔氏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来,她走进门内,诧异地道,“怎么在学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