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没有想到他还能站起,说道:“佩服。”
此时河畔还有数十名修行强者,没有死在铁弓之下,还有战斗力,在二人简短对话的时间里,都涌了过来,举起手里的刀剑攻向宁缺。
今天这场战斗看似是宁缺与隆庆之间的事情,实际上那些境界远不如他二人的修行者在其间发挥了极重要的作用,所谓附骨之蛆,不过如是。
宁缺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鲜血,手掌下落的过程里,自胸腹间掠过,蘸满了更多的鲜血,然后伸到身前的空中,散开五指。
血水顺着他手指的动,化作数细微的血滴,向四周飘去。
河风轻拂,他用血水在风里写字。
他的脸『色』骤然苍白比,哪怕涂着的鲜血也法掩盖。
数凌厉至极、锋利至极的符意,瞬间笼罩整片河滩。
掠至他身周的那些修行者,发出痛苦而愤怒不甘地嚎叫,就像被绊马线拦倒的战马,断腿落臂,纷纷砸落在地上。
痛嚎声与河水声混在一处,格外刺耳。
隆庆神情不变。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名倒毙在河水里的道门神官手里的道剑,应召而至,在他身前化作一道清光,斩断悄然袭来的最后一道符意。
偷袭未能得手,宁缺神情不变,静静看着他说道:“你看,我还能再战。”
隆庆伸出右手,平伸在河风里,说道:“请。”
愤怒的河流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因为河滩上到处都是愤怒的符意与剑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宁缺的符写完了。
隆庆的身前。散落着百余柄断裂的道剑。
两个人遥遥相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都很疲惫。
修行界的战斗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两个人的境界实力如此接近。如此了解彼此。以至于只能硬拼。直至最后都油尽灯枯。
真正的油尽灯枯。
长时间的安静。
河水哗哗,唱着一首不知什么意味的歌。
“还能战?”
隆庆问道,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宁缺沉默不语。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血泊。
“一直传说,你的念力要比柳白的更加雄浑,我一直不信,但今天却是信了,我布置了这么长时间,死了这么多部属,才把你耗尽。”
隆庆似笑非笑说道:“不过……终究还是耗尽了不是吗?”
宁缺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的念力呢?还能有吗?”
隆庆被他看穿,却神情不变,说道:“先前那刀你没能斩死我,你就败了。”
宁缺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他第一次笑。
“那只不过说明你脸皮更厚一些。”
隆庆平静说道:“这也是优点。”
“问题在于,现在我们都没有念力,你凭什么认为还能胜我?要知道当年我不会修行的时候,就已经很擅长杀人。”
宁缺解下铁弓,看着他说道:“刚才你硬接我那一刀时,脚踝骨都已经碎成了渣子,所以你一直只能站在原地,那么你现在能怎么躲?”
说完这句话,他弯弓搭箭,准备『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