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微缓缓回过头,注视着又惊又惧又痛苦的苏思琴。
其实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完全可以编个谎话,蒙混过去。
毕竟无论苏思琴和沈学新考她什么,她都能用“沈予微”的身份答出来。
可她无法欺骗这样深爱女儿的父母,也不可能去抢夺原主原有的人生。
何况谎言瞒不了一辈子。
“我也叫沈予微,但……”沈予微缓了缓,道,“我的确不是你女儿。”
得到答案的那刻,苏思琴感到一股子咸腥的酸涩感从嗓子里涌出,两只深陷的眼睛里透着绝望。
泛红的眼眶里迅速积满泪水,一颗颗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滑了下来,她嗫嚅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来。
最悲凉的痛苦就是无声的恸哭。
沈家。
沈予微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眼神空洞,表情木然的沈家夫妻。
她将自己之前是谁,又是如何到这个世界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管沈家夫妻信不信,可她的确没有任何隐瞒。
当沈家夫妻听到修仙、天道、拯救三界之类的事,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可有时越荒诞的事情或许就是真相。
毕竟眼前这个沈予微要骗他们的话,可以编更合适的理由。
“我不是夺魂,而是你们女儿意外死亡,我才被天道扔过来的。”
这要是其他人,可能早就歇斯底里跳起来,责怪沈予微害死自己的女儿,没有她穿过来这档子事,自己女儿又怎么会死。
可沈家夫妻却没有,他们只是异常沉默地低下头。
沈予微惊讶之余也有些不安。
她想起之前宴时钦跟她说的那对女儿被绑匪撕票的夫妻,一生都没有走出失去女儿的痛苦。
她担心沈家夫妻也会如此。
虽说修行之人,早已经看淡生死。
可那不代表他们没有同理心。
沈予微正想着应该如何安慰沈家夫妻,却听沈学新呢喃道:“在微微很小的时候,我们带着她去爬山祈福,遇到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道士。”
“他那时拦着我,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神神经经地说我们女儿命薄,可我们的女儿缘分外深,实在是奇怪。”
“当时我和思琴只觉得那人疯疯癫癫,就把他骂走了,要不是思琴拦着我,少说我要揍他一顿,现在看来……”沈学新痛苦地捂住脸,再也说不下去。
苏思琴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只是麻木地靠在老公的肩膀上。
沈予微听到沈家夫妻无声的哭泣,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她还很小,第一次直面死亡。
她根本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以为父母是要睡很久。
她傻傻守在父母身边,直到被邻居发现。
后来等父母下葬时,她猛然意识到,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现在想来,在没有任何概念时面对死别,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学新才哑着嗓子道:“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可我们一时也难以接受,你……你就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