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生双胞胎那阵子也很低调,直到他们六周岁,侯爷被调回京时才宴请亲朋戚友来道贺,她这个侯夫人才能扬眉吐气地迈进贵妇圈。
现下楚歆羽在大庭广众之下嘲讽侯府上梁不正下梁歪,因为祖母的宠爱和维护让这些下人不把正室看在眼内,所以她同情自己,然后话一转,因为她生母过世了,她才当上继室,并暗示她这个做继室的没有管教好下人,让她们只认继室的嫡女为正经主子,原配正室的嫡女是贱种,这不是含沙射影的说她是在欺负继女吗?
“来……来人!”这时楚老太太缓过气来,立即吩咐道:“把那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给我拖出去杖责三十,赶出府去。”
话刚落,一道身影从东暖阁奔了出来,在楚歆羽面前蹼声跪下,“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又哭又喊道:“求五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五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五姑娘!五姑娘!”
楚歆羽看她的脸上肿得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皮肤涂了一层透明的药膏,显然她在这里受到特殊照顾。
“祖母——”楚佳期不忍出了声,到底是自小跟在她身边伺服的丫鬟,如今狼狈跪地求饶,她望向楚老太太,希望她看在往日疼爱自己的份儿上放了香橙,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香橙曾经无意听到嫡母骂过楚歆羽是贱种,才会如此不尊重她,而且自己从前也骂过楚歆羽好几次,也不见她像今天这样小题大作。
“祖母,您别听楚歆羽那个贱……”
“住口!”袁氏非常生气地喝住她,楚佳期感觉袁氏这次真的动怒了,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慈眉善目,偶尔有沉着脸,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怒喝了自己两次,不禁有些畏惧地收了声,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楚老太太。
楚佳婷看着楚佳期直摇头,四姐姐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拎不清,事到发展到这地步,当着长辈面前怎么还开口闭口说着贱人,这不是摆着藐视嫡系吗?
二夫人和三夫人本就对四姑娘行为颇有微辞,如今听了楚佳瑜的讲述和楚歆羽一席隐含讽刺和指责的话,若老夫人还想护着四姑娘,真寒了她们的心。
见楚佳期开口替自己求情,香橙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浇熄个清光,只得继续跪在楚歆羽跟前,哀声求道:“五姑娘,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能对您不敬了。”
“呵。”楚歆羽不禁冷声嗤笑,“这一回?我给过你机会何止是这一回?”
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语气却凉到骨子里,教人脊后生寒,香橙也算有几分聪明,稍一思索便明白楚歆羽话中含意。
从前她仗着四姑娘有老太太的宠爱和维护,对五姑娘表面尊敬,背后却是不屑和鄙夷,虽然被她怒骂过几次,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动手煽她巴掌,正因为如此,才滋长了她们不敬之心。
在小筑院时,五姑娘已不止一次问自己她是谁,想必是想给她机会的,可她那时对姑娘心怀怨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时冲动便出言侮辱。
理清事情起源因由后,香橙顿时心灰意冷。
眼看敲打不了楚歆羽,反倒被她气得头顶冒烟,袁氏心里憋闷着,如今见到香橙哭哭啼啼,心更烦躁,如果不是她不知好歹,她何至于被质疑教养子女有问题。
袁氏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胸口有股闷气堵着出不来,她只能把这一切都怪在楚佳期和那贱婢身上,若不是楚佳期跑去抢请帖,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来,若不是她没管好自己的丫鬟,又怎会被楚歆羽拿到把柄,如今看着这个贱婢,恨不得拆她的骨头。
她厌恶地挥了挥手道:“快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给我拖出去杖责。”
“慢着!”
楚歆羽突然出声拦着,香橙心喜,以为五姑娘肯饶过她,却没想到听到她道:“这件事情最终要追究的责任不是给香橙判什么罪,而是将她纵容成傲慢无礼的主子。自己贴身丫鬟是什么性格,主子跟她们朝夕相处怎会不知道,主子不但没有制止还刻意纵容,若再不惩治,好好教育,即使今天杖死了香橙,明天还会有个红橙黄橙什么的。”
楚歆羽一番措辞严厉的话,不但让香橙失望,堂中的众人更是暗自心惊,她的意思要追究主子的责任,只有主子做得正,下面的人才不敢放肆。
她的话虽胆大,却很有道理,二夫人三夫人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然而,楚佳期听后气得满脸通红,她怒道:“楚歆羽,你到底想怎样?”
原想借着香橙被打的事,让祖母惩罚楚歆羽,最好让她禁足在小筑院,参加不了百花宴,然后自己哄祖母让楚歆羽把请帖给她,自己代替她去参加。
谁知还没开始自己就被楚歆羽反告,并在长辈面前数落的她不是,不就抢她的请帖,骂她一句贱种,至于把事情扭曲成那样,好像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混帐!”楚老太太真极少发那么大的脾气,可今天楚佳期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对嫡妹大呼吆喝,毫无礼教,不但纵容丫鬟侮辱嫡妹,还倒打一耙。
她怒道:“四丫头你品行顽劣,去跪十天佛堂,若抄不好三百遍家规,那就送去家庙好好反省!至于那个贱婢,当众三十杖责后,贱卖给牙婆。”
被贱卖出去的丫鬟是不会有好人家买回去,她们最后沦落的地方只有青楼,不过前提是,三十杖后还有命的话,可看香橙那小板的身材,未必能挺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