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撑圆肚子从食堂溜达出来的时候,这座坐落在西南腹地的警察学院已经披上一层暮色,路灯准时亮起,炽白的路灯照亮石板的道路。第一天入学的新生们从食堂出来,熙熙攘攘的闲聊。
“你们要去串门吗?”冯哲一马当先的跳下台阶,回头仰望还站在楼梯上的两位主。他在食堂里打菜的时候认识了两位同样是侦查系的同学,就住在隔壁的十二宿舍楼。
顾方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小爷就不去了,去操场上转转,消消食。”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可是惦记着某一个无缘无故消失的人很长时间了,等他找到孟小溪,非得扒他层皮消气不可。
冯哲一看他欠扁提溜转的眼珠就知道顾方诚在使什么坏心思,无语地侧头看向白璟然:“二少,你呢?”
白璟然双手揣在牛仔裤兜里,咧嘴一笑:“不去了,要去做撤退战略工作。小哲你就去打听消息,我们晚上寝室碰头。”说着,白璟然指了指一旁的操场,耸了耸肩。
冯哲摊了摊手,“行吧,那我去串门打听消息,回头见。”按照他这么多年在公立学校摸爬滚打的经验,现在就是新认识的朋友一起碰头八卦学校情况,师兄师姐,还有老师魔鬼与否的最佳时机。革命友谊就得建立起来,心照不宣的秘密。
目送冯哲走远,顾方诚用肩膀顶了顶白璟然胳膊,佯作自然地问道:“你去哪儿?”
“陪你去操场找人吧,还能把尸体扛回来。”白璟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顾方诚摆明要去找孟溪算账,就算神仙打架,他无法插手,最后捡个尸体回去总还是可以的。毕竟一个是他新认下的老大,将来还要孟溪罩着短暂的学业。一个是老三,照顾弟弟也是要务。
再说,他还打算在操场上找个位置蹲着盘算给怎么说服一心让他经受锻炼的母亲,松口让他转校。
“行,这边走吧。”顾方诚辨认了下方向指了指右侧的小道,“操场在这边。”
……
在水房的门卫室里的小房间一直呆坐,直到窗外嬉笑喧嚣的声响都远离,孟溪才渐渐回过神来。
抬头望上一眼时间,孟溪发觉指针已经正正地指向数字七。无奈地低头笑了笑,没想到他不知不觉中居然坐了这么久。
撑着膝盖,孟溪左右转换重心,想要缓过腿上的麻劲。
老校长的话始终在他心头反复响彻,其实,他在踏入办公室前,就已经有了如今这最坏的打算,直接拒绝。他也心知转校的要求太过于天真烂漫不切实际。
然而,知晓是一回事。从内心由内而外地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当你用尽全力都无法改变你命运轨迹时,心底的失落与难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个现实。
不想回寝室和顾方诚碰面,踏出水房后,孟溪决定去校园转上几圈熟悉环境。以前总听腾哥说,部队里经常半夜紧急集合,警校不知道是怎样,有备无患准没错。他对校园还不熟悉,去转转免得遇到紧急情况时慌手慌脚。
没有选择绿树遮荫的大道,孟溪沿着一旁并行的小道缓缓前行,步子迈得很小很慢,却也很均匀。身侧不断有人超过他,还忍不住回头上下打量他几眼,似乎他的行为极其怪异一般。
从宿舍走到刑楼,孟溪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腿,先前麻刺的感受好像已经消失。站定脚步,孟溪默默计算,他一共是行进一千零十五步,每一步步伐控制是四十公分。
这样一来,就是说明从宿舍楼到上课所在的刑楼最短距离为四百零六米,误差范围当是二十米范围以内。他若是全力狂奔,至多不过两分钟便可以从宿舍到达刑楼的任意一间教室。
如同小时候计算上学时长般计算清楚耗时,孟溪才回过神来,低头苦笑。
他不再是那个上课需要计算精准时间,否则就会赶丢学校那班免费校车的小孩了。如今的他,已经身处在这座大学校园内,再无回头路。
虚晃的视线突然在一旁的小径上停留,小径一路蜿蜒通往刑楼背后,孟溪有些好奇,停下的脚步再次迈出,向后探索而去。
转过拐角,视野瞬间开阔,孟溪这才发现,原来几栋教学楼背后便是学校的作训场。橘红的塑胶跑道,中间是沙土的足球场,不过地上的足球线早已淡不可辨。
从小径中钻出,孟溪正要继续向前,走到操场地上去亲身感受时,左侧约莫十米左右响起一声怒喊。
“孟小溪,小爷终于找到你了!”
正陪白璟然蹲在操场拦网铁丝旁发呆的顾方诚骤然冲出,右手紧紧攥拳朝孟溪高挺的鼻梁迎面袭来。
孟溪在顾方诚喊出声的一刻,全身的细胞瞬间被调动,对顾方诚的突袭有了多一秒的准备。向左侧弯下身子闪开带起风哨的一拳,孟溪左腿往前迈出一步形成弓步,滞后的右腿脚踝扭转发力,猛地向上。一股巨力自地面升起,沿着孟溪紧实的肌肉线条传到右肩,狠狠地向顾方诚脆弱的腋下袭去。
下颚,腋下,太阳穴,眼鼻耳,都是人类脆弱的攻击点,再训练有素的高手都很难将这几处抗击打能力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