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时猫儿已觉出来异样,因为杨大婶太热情了。
要知道,逃户们农闲时猎来的獐兔也是要拿去换钱买油盐的,但今夜的席面不但有酒肉,杨大婶还把碗里小半风干兔肉都夹给了她和虎头
想不通,猫儿眨巴着桃花眼透过虚掩门缝盯着陈初一瞬不瞬。
直到有只大手在脸前挥来挥去阻断了视线。
猫儿猛然回神,却发现满屋妇孺都在盯着自己。
邻座的杨大婶收回了在猫儿脸前晃悠的手,爽朗笑道:“哈哈,小两口分开这么一会就受不得了,陈娘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哈哈哈。”
妇人们大笑声中,猫儿一脸嫣红。
两人对外以夫妻相称这件事,是商量好的。
这么做有利于他们被逃户村接纳。一个男子能拖家带口,总归让旁人放心一些。
反正陈初是这么对猫儿说的。
“也是,陈娘子和初哥儿年岁都不大,该是刚成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片刻不愿分开。”一妇人笑的意味深长。
另一高大妇人捋起袖子,和杨大婶碰了一碗酒饮尽,抬手抹掉唇边酒渍,粗声道:“那是自然。当年俺和长子他爹刚成婚时,那憨货每夜里恨不得把老娘折腾散架!现如今啧啧啧,那话儿扶都扶不起来,没用的东西!”
“哈哈哈。”
哄堂大笑中,杨大婶轻推了粗壮妇人一把,啐道:“呸,嘴上没个遮掩,这满屋的孩子呢,胡扯个甚”
猫儿低眉耷眼,只当听不懂妇人之间的玩笑。
戌时三刻,约莫晚八点。
长子用馒头狠狠刮干碗底最后一点油花,这才恋恋不舍的塞进了嘴里。
婉拒了杨有田的留宿,陈初带着猫儿姐妹走回半成品窝棚前。
里面除了一堆干稻草,便是一床从杨家借来的被子,一碗油灯。
昨晚和陈初在破庙里待了一夜,那时赵猫儿满心恓惶,来不及细想那么多。
现下,山野寂静,两人共处一室。呃,是共处一棚。
不说话时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猫儿不由有些紧张。
陈初却大咧咧坐在稻草上,在书包内一阵翻腾,找出几双袜子。
今天走了一整天雪泥路,鞋子早已浸透,袜子黏儿吧唧的非常不舒服。
坐在稻草上换袜子时,陈初注意到猫儿姐妹俩的布鞋同样糊满了泥巴,脏的不成样子。
“虎头,这个好看么?”
陈初挑出一双沸羊羊图案的袜子坐在赵虎头身前。
小丫头刚吃了一顿饱饭,恢复了一些精神,但一直不开口说话。
想来是昨晚的事,造成的应激反应。
这么小的丫头,亲眼看到母亲被害,任谁都得受点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