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亲兵也急忙抽出了刀兵。
狱头彭进财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在场众人以王信为尊,彭进财下意识的便要抽刀。
只是,刀刚抽出一半,却被一只有力大手摁住了。
彭进财惊疑不定,侧头盯着阻止自己抽刀的谢德禄,沉声道:“兄弟,这是何意!”
谢德禄手上加力,缓缓将彭进财的刀推回了刀鞘,只听他隐含威胁道:“彭头儿,大伙兄弟一场,听兄弟一句劝,今夜榆州要变天,哥哥休要胡乱插手!嫂嫂和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吃团圆饭,莫要让她们失了依靠。”
说话间,跟随张小尹涌进刑堂的已有二三十人,却见后头幽暗甬道内仍有数不清的汉军,刀枪反射了昏昏灯火,泛着幽幽寒光。
这些人和冲在最前张小尹、胡三、卢四升一样,每人额头都有一抹红。
彭进财即便反应慢了半拍,也在谢德禄提醒下明白发生了什么。兵变!
额头印记,正是区分敌我的标记!
这伙人明显是冲着王信来的,若彭进财敢站到王信一方,今晚定然被一并清除。
那句‘嫂嫂和孩儿在家等着你吃团圆饭’到底起了作用,彭进财朝谢德禄微微一点头,给狱卒弟兄们使了个眼色,几人齐齐后退几步,紧贴墙壁站好。
而这边的张小尹进来后,见干爹体无完肤,不由目眦欲裂,根本不接王信话茬,只咬紧牙关吐出一字,“杀!”
话音未落,卢四升已挥起厚背长柄刀兜头砸下,王信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硬接一计,腾腾腾连退几步,再喝道:“你们不怕诛九族么!我叔父在瞬息可至,尔等休要连累家人!”
不提这个还好,被俘期间,因金国扣发粮饷而饿死了婆娘孩子的卢四升瞬间红了双目,疯子一般冲上前去,以刀作棍,疯狂砸砍。
已无家人,何惧你以家人恫之!
卢四升癫狂之下,全无章法,却凭着气力大,将王信几人逼之墙角,退无可退。
张小尹见此,大喝一声,“兄弟们上!速速杀了这王信,再随各位大人砍了王伯龙,开仓取粮!过个好年!”
这一声,不但吓到了王信,也吓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彭进财等人。
好嘛,他们不但要杀王信,还要杀督抚!
众人一拥而上,只几十息,便将王信几人乱刀砍死。
张小尹顾不得旁的,急忙喊来谢德禄为张传根解除锁铐。
张传根自打看见张小尹闯进刑堂,便提了一口气,此时见小尹顺利控制住了局面,不由心劲一松,再次昏死过去。
“干爹!”
张小尹惊呼一声,伸指在张传根鼻下试了试,感觉干爹气息尚算稳定,这才放心下来。
“三哥,劳烦你将干爹送到我家,请我娘照看。”
此时不是父子话情长的好时机,张小尹当即做出了安排,胡三领命,带人将遍体鳞伤的张传根背了出去。
此次突袭异常顺利,再者已彻底没了回头路,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张小尹。
张小尹伸手指向王信尸首,“四哥,将他脑袋剁了,咱们去往督抚府上,送礼!”
行动派卢四升二话不说,一刀砍在了倒地的王信脖颈间,尚温热的鲜血喷了一地。
张小尹一挥手,带领众人转身出了大狱。
刑堂内瞬间为之一空,狱子谢德禄再次打量一眼狼藉刑堂,束了束腰带,便要跟上小尹去往王伯龙府上。
不料,刚走出一步,却被上司彭进财拉住,“兄弟,你们真要打王督。王伯龙府上么?”
“这还能有假?”谢德禄看了眼刑堂内那具无头尸体,又道:“彭头,快带兄弟们回家吧,今夜可能会乱些,无事莫要出门,以免被当成王伯龙余孽被冤杀”
可彭进财却依旧未松开谢德禄,只见他稍显谄媚的笑道:“兄弟!哥哥往日待你不薄,今晚你们欲做大事,怎能少了咱这帮兄弟!我们随你们同去,多少可添把力气,待会你和小尹说一声,让我们也入伙吧。”
谢德禄不由一怔,方才这彭进财还想帮王信来着,这是看见小尹这边人多势众,又听见‘随各位大人攻打王伯龙’,知晓了今夜榆州要变天,才急赶着入伙。
世人啊,有几人真的心怀‘道义’二字,不过是看谁强便帮谁。
“呵呵,好!”
戌时中,城内长街两侧人家的院门外还挂着象征过年的龙凤灯,却宅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