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六年,大唐武威军攻小勃律连云堡,唐将李嗣业、田珍,率军攀崖绕关而入,大败小勃律吐蕃联军,连云堡遂破。武威军尽屠其军民,杀吐蕃王子穹波,将领邦色。。。。。。”
在那陡峭如镜的悬崖上,一步步艰难上攀的李啸,突然想起了古代唐军远征小勃律国,攻下其重关连云堡的历史。
功名富贵,权势地位,哪有那么容易就唾手可得。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之事!没有关系人脉,没有上官凭依,李啸这种从最低层军卒起步的人,想得到每一分功名地位,都必需要用十分的努力与冒险,去争取,去拼搏!
现在的自已,与那个同样坚韧不拔,身先士卒攀崖而上的唐军大将李嗣业,何其相似。
既然唐朝的虢国公李嗣业能做得到,那么,今天我李啸,一定也可以做得到!
如果从一旁的天空上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李啸艰难的攀爬过程。
李啸以右手五指扣牢山崖石壁,精壮的身体缓缓向上探起,待整个身体向上前移一小段后,李啸刷地搭出左手,扣住另一块刚才已摸索过可以借力的岩块,然后左腿向上踩,踏牢一块坚硬岩石后,再移右腿上来,至此,单个攀爬动作完成,随后,又是重新探出右手,重新开始这一套惊险万分的动作。
一般来说,正常可靠的支撑点是岩石间的缝隙,但不是每一个缝隙都能伸得进手指或承受得了腿尖重压。时常有看似牢靠的岩缝或岩块可以借力,但真正踩上去时,却一下就从山体上剥离开来,扑簌簌地往下掉。下面的将领与战兵们,看到自已的上官在悬崖上犹如一只巨大的壁虎一般,拖着长长的麻绳尾巴,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上搏命前行,每个人都感觉喉咙发干,感觉自已的心已悬到了嗓子眼。
夕阳西斜,空中寒云四起,凛冽的山风越来越猛,呼啸不息。
李啸的动作愈见艰难缓慢。
忽然,李啸左手上抓的一块岩石猛地脱落,石屑纷飞,他差一点就仰天摔下崖去,幸亏右手大力,死死地扣住了另一块坚硬的岩石,左脚尖随即紧插入一道窄窄的岩缝内,方在猛吹过来的山风中艰难地保持了平衡,没有掉下来。
这一瞬间,李啸与死神擦肩而过。
男儿取功名,生死一线间。
这惊险一幕,让底下的人吓得几乎尖叫起来,很多战兵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已的嘴巴。
莫长荣眼眶湿润,他喃喃微语道:“千户大人。。。。。。”
下面仰望的各人,无不屏息凝视,心跳如鼓,却皆不敢稍发一声,悬崖之下,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
李啸这万分艰难的攀爬,在一片昏沉萧杀的氛围中继续。半个时辰后,李啸双手指甲全部掰裂,无数细小的尖锐岩石割得他双手血流如注。
此时,距离悬崖尖顶,还有30米。
李啸不敢停下来,他必需在体力耗尽之前登上悬崖,他大口喘着气,忍着手尖传来的剧痛,继续咬牙上爬。
功名如山,男儿似铁,无往而不上。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距离崖顶,终于只有不到十米了。
此时的李啸,感觉极度疲惫,在剧烈的呼气吐气中,肺叶几乎要爆炸一般,双手酸麻肿痛得几乎不属自已,每个布满血垢的手指都肿得不成形状。
最糟的是,压榨自已到了体力极限的李啸,感觉自已沉重的身体突然变轻,脑海中开始出现种种幻觉。
他想起了自已的前世,看到了那个在工厂里热情工作的大学生,正专注地在一台机床下制造东西。。。。。。
随后,他又看到,金州靠山屯的母亲,给他端来了他最爱吃的拉擀面,母亲的白发在风中吹拂,苍老的手抚摸自已的前额。。。。。。
接着,他又看到祖婉儿向自已欢笑奔来,扯着他的衣襟,要带他去看那一直没机会去看的锦州八景,她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他还看到了祖大寿,祖大弼,祖宽、方一藻、阿山、图赖、高朴、王道奇、华济等与他生活发生重大交集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那或鼓励,或轻蔑,或同情,或冷漠的神情在他面前反复浮现飘荡。。。。。。
如果,自已这样摔下崖去,还会有第二次重生么,该不会,就此魂飞魄散了吧。。。。。。
李啸一脑子混乱的胡思乱想。
。。。。。。
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让在幻觉中迷离的李啸,霎时清醒过来。他全身猛地一颤,努力让自已思绪集中,然后咬牙用力紧紧抓牢岩块,双腿紧勾岩缝,再次让自已重新保持了平衡。
无意中,他瞥了瞥下面,安和尚、莫长荣等人,已是小得如同小虫子一般。
李啸长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然后开始最后,也是最艰难的攀爬之路。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处在崩溃边缘的李啸,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终于攀到悬崖顶端的边缘。
成功了!
李啸大口喘气,双手紧紧地扣住崖顶,此时,他仿佛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了细弱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