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壮丁忽然拦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正是赵敬天,八百里魏云山的头猎人,赵富昌的儿子,魏云山大户赵家的当家人。
萧铁峰面色不变,淡声道:“敬天,怎么了,有事?”
他和赵敬天,从光屁股时就在一起摸爬滚打,打过架,喝过酒,也曾一起在山里打过狍子斗过狼,光腚开始的交情,是可以生死与共的朋友。
不过长大后,他离开了魏云山,而赵敬天则继承了祖业当这八百里魏云山的头猎人,从此后,两个人天各一方,再见面,互相拍拍肩膀,喝一壶酒,却好像,再回不到小时候了。
当年他离开时,村里最老的萧老头就说:魏云山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山不容二虎,你离开,也好。
后来他回来了,萧老头已经老得不太会说话了,只拿眼瞅他半响,叹了口气,便耷拉下脑袋了。
月光之下,赤着胸膛的男人,结结实实地立在那里,望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铁峰,都是兄弟,不说那废话,你进村,让这女人走。”
赵敬天的话,犹如他这个人,敦敦实实,一字一顿。
萧铁峰望着赵敬天。
山里的头猎人,吐个唾沫都是钉子,钉在地上,没个商量余头。
赵敬天在这会子,带了十几个壮丁,拦住他,就是不让他进村。
旁边萧家的本家人看不过去了。萧树礼是萧铁峰本院的叔叔,在魏云山说话也有些分量,见此,走出来说公道话。
“铁峰,你那媳妇在村里害了人,你好歹让她说道说道,给大家赔个不是,再立下个誓,以后可不许再闹腾了。”
身后几个萧家人纷纷点头赞同:“是了,铁峰这些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媳妇,你们说赶就赶出去?”
赵敬天石头一般的脸,嘴角动了动,回首,目光扫过身后的众人,却没说话。
反倒是他旁边的一个赵敬云,是赵家的本家人,平日里随着赵敬天跑前跑后的角色。
“立下个誓?那顶个屁用!若真死一个半个的人,他便是把媳妇赔在这里,算个鸡毛?他媳妇值多钱?刚才那话,谁说的,站出来,真出了事,你们和这女人一起赔!”
赵敬云一说话,赵敬天深深皱着眉头,点头,对萧铁峰道:“铁峰,敬云说的,话糙理不糙,你看看这事怎么办吧?”
旁边的牛八斤听到这话,不由冷笑:“这是用屁股眼子说话呢,怎么闻着一股臭味?”
他这话一出,赵敬云急了眼,上前就要拉扯牛八斤:“你他妈的说谁呢?”
牛八斤顿时也来劲了:“谁臭说谁!怎么了你?觉得自己臭了?”
当下两个人就要干架,幸好旁边人把他们各自拉扯住了。
赵敬天看着这乱糟糟的一片,直接一脚踩在旁边石头上,石头应声而碎。
那力道,那生猛,在这暗夜中格外触目惊心,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提着心,望着这赵敬天,望着这萧铁峰。
他们不知道,今日的事,会是如何了结。
萧树礼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望定了萧铁峰:“铁峰,你说个话,你这媳妇,以后打算怎么管吧?”
明眼人都看出,他这是给赵敬天一个面子,也是给萧铁峰一个下台阶,只要萧铁峰说他以后会好好管媳妇,那赵敬天就不好再胡来,今天这事就算了结了。
可是萧铁峰抬起手,轻轻托住背上女人的屁股,望定了这诸位父老乡亲,却是道:“我离开就是。”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像是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再无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