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不仅获得谢洛白的交心,现在连佣人都对他交口称赞,难道他真就如此无懈可击?
在没有充分了解的前提下,溪草看人,总是抱持着三分怀疑,尤其是龙家母女三人都为谢洛白而死,龙砚平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再是个圣人,也不至于能毫无芥蒂吧?
当天夜里,被溪草派去调查的郑金花就有回话了。
“关于履历,龙砚平的确没有撒谎,他的调令是楼奉彰亲自批的,我看有问题的是楼奉彰,他们想利用龙砚秋的事,煽风点火,挑唆龙砚平干点什么,不过龙砚平到淮城后,便直奔咱们府上,似乎没和楼奉彰的人有过什么接触。”
溪草点头,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没有撒谎,是没有必要撒谎,他如果说了假话,以谢洛白的能力,难道查不出来?这不代表龙砚平这个人就没有问题,至于没和总统党有什么接触,这可不好说,电话、书信、暗号接头,接触的方式太多了,作为军人,他应该深谙这些手段才对。
“家中我自有安排,至于外头,你先派人暗中跟着龙砚平,看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只要有不轨之处,总是会露出破绽,虽然二爷很信任他,可我总是不敢太放心。”
郑金花答是,然后便悄然退下了。
又过了几日,郑金花前来汇报,龙砚平似乎还在休假中,日子过得十分闲散,他从不主动到大宅走动,除了和谢洛白在一起,就是约几个旧友喝茶,或是去书局挑几本书,不过是些文学、外文书籍,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至于那些朋友,有的是爱国实业家、有的是学者、甚至还有医生,总之身家都十分清白,而且龙砚平不赌不嫖不打牌,若说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污点,那她和谢洛白简直就是黑到骨子里头了。
搞得溪草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多疑了。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对龙砚平放下戒心的第二天,突然出事了。
郑金花慌慌忙忙地跑回来,跪在溪草面前,溪草头一次看见她有这般不安的神色。
“格格,奴婢办事不利,请格格责罚。”
溪草就知道,可能是龙砚平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蹙起眉心。
“有事起来说。”
郑金花显得非常惭愧。
“这几日,奴婢都在安排人手跟踪龙砚平,一直没被他发现过,又因为他行踪普通,底下人便放松了戒备,今日龙砚平到孟青和先生墓前祭拜,刚巧遇上行政院长邵院长……”
孟青和曾是军校校长,是谢洛白和龙砚平的老师,他被润沁所杀后,谢洛白就将他的遗体送回淮城安葬,龙砚平去祭拜恩师,遇上祭奠老友的邵院长,这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
“我们的人,本来藏得极好,可龙砚平毫无预兆地就突然发现了他们,并且徒手生擒了其中三人,在服毒之前,卸了下巴,邵兆年见两人被跟踪,岂肯罢休,当即就让随从将人扭送到了警备厅审查……”
溪草双目徒然睁大。
“你是说,我们有三个活口落在了政府手里?”
郑金花面色发青,咬唇点头。
溪草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问。
“那几个人,嘴严吗?”
郑金花的语气不太肯定。
“再忠诚的死士,也不是人人都能挨过严刑拷打,何况保皇党内部,也不乏董怜之辈……”
不管她利用保皇党做什么,那些人终究是保皇党,如果被淮城政府拷问出来,他们背后的主子是她赫舍里润龄,那她好不容易洗清的前朝余孽身份,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连谢洛白,也会因为她惹一身腥,人又是谢洛白的好友龙砚平和邵兆年一同抓到的,总不能说是自己人陷害他吧?
龙砚平不露出马脚,不是没有马脚,而是他算准了自己信不过他,一直在做一个圈套,等她先露出马脚,这一局,是龙砚平赢了。
溪草扶着肚子,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虽然她没什么表情,可郑金花能看出她很焦躁。
“他是故意的,从第一天跟踪起,他就发现了,他只是在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让我们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