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嗤笑一声。
“双姐何必端着明白装糊涂?云卿是陆家这一辈唯一的小姐,嫁的又是淮城司法厅长的独子,让一个姨娘来操办婚礼,岂非显得我们陆家不尊重人?”
唐双双冷笑。
“行,我是看出来了,左右你们都不想得罪人,便把我找来……”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院中已冻得没有血色的溪草,眸光一凝,疾步跑过去。她扶起溪草,发现少女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见陆铮还单手插袋闲闲地站在后面,唐双双气不打一处来。
“这怎么回事?!”
陆铮挑眉。
“不过是妹妹不听话……”
“不听话能这样折腾人吗?女儿家最受不得冻,若是有个好歹,你能负责?”看陆铮没有上前一步的打算,唐双双曲膝在他腿弯上踢了一脚。
“还不把人抱进屋中。”
陆铮无奈,这要招呼手下过来,又被唐双双一顿臭骂。
“云卿是能被那些不三不四的臭男人碰的?”
重新回到屋中,唐双双把陆铮撵走,招呼下人去熬姜汤,自己亲自帮溪草换下一身湿冷。看唇上依旧青紫一片的少女,唐双双啧啧出声,曲指在溪草额上点了一下。
“怎么这么想不开,和陆铮那个愣头青对着干,双双姐白教了你这么久。”
“双双姐,我不想嫁!”
身体在地龙的温暖下,也逐渐恢复知觉,溪草抬手拉着她的袖子,迫不及待道。
“爷爷把我和爸爸骗来就关起来,请你帮帮我!”
面对少女期盼的眼神,唐双双面上的笑一瞬收敛。
“云卿,这不是你想嫁不想嫁的问题。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的吗,咱们这些新兴势力的后辈,皆是家族权势的牺牲品。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抱歉,这次双双姐也帮不了你了。”
唐双双的拒绝很是干脆。溪草牵了牵嘴角,眸中的光芒一寸寸黯了下来。原以为她性子离经叛道,凭借二人的交情,大抵还能在她手中寻个方便,现在看来,也是自己交浅言深了。
看少女垂眸不语,唐双双坐在她床边,用毛巾帮她擦拭着湿发。
“听说那个汪文洁今年二十有一,目前在文化厅任科长,也算年轻有为。虽说有些盲婚哑嫁,不过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场天作之合呢?”
溪草失笑。
“双双姐,你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婚期定在何时?”
“半个月之后,不过抛开这几日,左右还有十二天。”
溪草眸光冷厉。
“这么急,爷爷不会想借着法事的差头,神不知鬼不觉把我嫁出去吧?”
唐双双神色有些僵。
“云卿,何必这么清醒?有时候糊涂些对彼此都好。”
虽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溪草心中一凉。
“下次双双姐前来,能不能帮我带几份报纸。”
闻言,唐双双浮出一个尴尬的笑。
“恐怕这个有些困难……”
听到此,溪草自嘲。
“为了让我安心待嫁,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注意到溪草露出愤懑颜色,唐双双叹了一声,也是感慨。再是能干,最终也逃不出被家族扫地出门的命运,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
“婚期有些匆忙,好在一切都是现成。云卿,听姐姐一句,与其思索拒婚逃跑的事,不如趁着太爷还有愧疚之心,向他多索要一些嫁妆。女孩子远嫁在外,谁都靠不住,只有银钱才不会背叛你。”
这几天陆承宗父子把溪草软禁在西厢小院,可谓费尽心思。
为了避免溪草与外界联络,除了固定时间差人送饭、送水,竟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安排;而唐双双自那天露面后,再没出现;更不用说里里外外只增不减的巡逻帮众。
溪草绝望地发现,离开了谢洛白,自己竟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