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深呼吸让自己镇定,用棉签沾着药水小心地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这才撒上止血药粉,观察伤口不再流血,才重新用纱布帮他包扎好。
溪草顺便把染上血迹的床单被单换下,又从衣柜中翻出梅凤官借她的长衫,背过身等他穿好。
这件长衫还是上次赵寅成在巷道中算计自己,溪草被梅凤官救下,在横德里巷的牡丹阁换上的,原打算洗干净再还给他,不料后面忘记了,没想到竟在这等时候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溪草才敢询问因果。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杜府教九公唱戏吗,难道是出府后发生的事?”
梅凤官轻抚着少女顺滑的长发。
“刚出杜府,便被人盯上了,三辆车,十五个人,个个都揣着枪,要至我于死地。”
他声音淡淡,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感受到少女身躯一瞬僵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溪草已是惊呼出声,本已煞白的脸上写满恐惧,她想也没想,抱紧梅凤官的手臂,声音中已经带了泣音。
“还好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溪草心有余悸。
“你可知道是谁动的手?”
梅凤官看着溪草,语气一如之前平静。
“杀手们提到傅夫人,雍州城能请动这么多人的,恐怕除了前几日来参加雍州织纺厂开业的江南傅氏,再无他人!”
傅钧言的母亲?
脑海中浮出那张与谢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脸,可和谢夫人恬淡的气质不同,傅钧言的母亲谢信芬眼神颇为锐利,是惯于做主的坚决。
可傅夫人和丈夫定居江南,与梅凤官并无交集,两人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傅夫人为何要对梅凤官痛下杀手呢?溪草有些想不明白。
听她道出内心疑问,梅凤官笑叹一声。
“她是和我无冤无仇,可若是谢洛白授意的呢。”
听到这个名字,溪草双目蓦然睁大,脱口而出。
“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梅凤官的面上的笑陡然凝固。
“怎么不可能?谢洛白高调送出玛瑙双雁,谢家亲眷定然会把你们的婚事摆在台面上,如果你坚持不从,大家定会对你心口不一感到奇怪,谢洛白再抛出我的名字,自会有路见不平的人为他扫清障碍。”
想起那天宴散,傅夫人对自己的冷淡,溪草心中泛起一丝慌乱。
只听梅凤官又道。
“本来我们今日约定在杜府见面,谢洛白却半途出现把你带走,而后我便遭遇袭击,你说怎么就那样巧?”
溪草想为谢洛白申辩,表示他今日是有正事,然而这种理由便是连她都难以说服自己。
佛头落在英国人手里已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就偏生选今日去取,而且整个过程,溪草充当的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角色,他却执意带上自己。
若是说要在自己面前表现,溪草是不相信的。
谢洛白那样骄傲的人,怎会在意旁人对他的印象?
溪草眸中有火光在燃烧,她握住梅凤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