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珍终于明白,一切的一切,并非要把自己送入牢狱,而是要逼自己喝药,放弃生孩子的权利。一个出身贫贱又没有怀上皇子的嫔妃,就算再得皇上宠爱,也不可能皇后,这就是安贵妃的目的。内务总府是安贵妃的舅舅,肯定偏袒她,自己有理说不清。
想到这里,委屈的泪水婆娑落下,模样煞是可怜。
安贵妃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不要哭,眼泪对我不管用。」
仪珍笨拙地用袖子擦去眼泪,并非想用泪水博取她的同情,而是再次痛感命运的不公。为什么有人生下来就是天之娇女,千恩百宠,但是自己却位低命薄,即使用尽心思靠近皇上,取得宠爱,但却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依旧像无根野草一般任人践踏。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我根本没有任何野心……」哽咽着为自己辩解,虽然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不过,面对那包着绝孕药的纸包,委屈和畏惧已经占据她的所有思考,本能地说出自保的话,无关真假。
「如果我信你,那我就是真正的蠢猪。」安贵妃的目光比以前高深,似乎是因为体内的水从妃的冤魂正在隐隐作祟,令她变得比以前更难欺瞒。
「娘娘,我真的不能喝,其他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因为恐惧和绝望,仪珍的双腿微微颤抖,险些跌倒在地。
安贵妃咄咄逼人地问:「为什么不能喝?难道你还梦想生下皇子么?」
如果点头,则说明自己觊觎后位;如果摇头,则只能喝下绝孕药。面对两难的困境,仪珍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解释,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不停摇头,任由泪水越发凶猛地狂涌直下。
「又不是叫你去死,不过是放弃一些资格而已,不要哭得这么伤心。」安贵妃不耐烦地别开头去,仪珍的泪脸惹得她有些恼怒。
「娘娘……」仪珍还想再求,但却被安贵妃恶狠狠瞪来的目光吓得不敢开腔。
「你不敢喝无非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你想像水芙蓉那样母凭子贵地被封为贵妃,甚至皇后……」
不等安贵妃说完,仪珍就急忙摇头否认,带着哭腔连声嚷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安贵妃不受影响,继续冷冰冰地说:「那就是第二个理由……你爱上皇帝了,所以才想为他生下皇子。」
胸口猛地紧了一下,窒息感几乎快令仪珍昏厥。安贵妃投来的目光中,已不仅仅是嫉妒,更饱含着难以言喻的可怕恨意。仪珍深知自己与皇上的亲密已经激怒了她,她早已被丑恶的仇恨吞噬,根本不可能放过自己。
见仪珍不敢说话,安贵妃又慢慢讲道:「……偏偏这两个理由,都是我不能接受的。仪珍,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太碍眼了,我不得不铲除你。现在要你喝的不是毒药,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你不要得寸进尺。」
话已讲到这种程度,仪珍只得放弃争辩的打算,低头望着桌上的纸包,双眼再次被泪水模糊。只要喝下去,毁灭证据,绝孕药的事情就没人追查;如果不喝,水芙蓉流产的罪名必将加诸自己身上,到时候,只怕面临比现在更痛苦的绝境。
「娘娘,如果我喝下这药,你真的可以放过我么?」仪珍擦去脸庞泪珠,深吸口气。
安贵妃点点头,从容不迫地说:「只要你喝下去,我以后都不会为难你。」
仪珍露出凄凉的苦笑,盯着纸包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决心。虽不敢指望她以后都不会为难自己,但只要可以躲过此劫,自己就该谢天谢地了。
见仪珍似乎肯答应喝药,安贵妃不禁面露喜色,把茶杯向仪珍的方向推去。
仪珍慢慢走上前来,把纸包里的粉末全都倒入茶中。望着粉末慢慢溶解于茶水,茶水恢复原先的颜色,仪珍的心中仿佛吃了黄莲一般苦不堪言。
如果光从外表来看,谁能想到这杯茶可以夺去自己的生孕能力和一辈子的幸福?
在残酷的命运面前,软弱的仪珍始终无法坚持反抗到底。
面对强势的安贵妃,她只得选择屈从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