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右院的最后一晚,季安妮睡得还算安稳。也许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她身子刚刚躺到床上,意识就已模糊,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花容还没来叫门,她自己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正在穿衣服时,花容端着洗漱品进来了。
「娘娘,你今天起得真早。」花容有点惊喜地望着季安妮。
「不早没办法,谁让今天要搬家呢?」季安妮还没睡迷糊,知道今天就要离开偏右院了。
花容道:「娘娘,院里的小杂物已经让蝶儿她们搬到东从妃殿去了,你看看这房间里,还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季安妮还以为自己起得早呢,谁知蝶儿她们早就开始工作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们勤快呢,还是该说她们辛苦……
「娘娘,这些妆匣要带走吗?」花容用目光提醒季安妮向柜子上看看。
那上面整整放了一排八角妆匣,每个匣子里面都装满了金银珠宝。
季安妮刚刚住进来十天,没有添置什么东西。房间里放的,都是当初被封为皇妃的时候,皇上为她准备的。不仅是那一排妆匣,还有什么衣服呀,团扇呀,古琴呀,简直应有尽有。
那些东西漂亮是漂亮,不过她都用不上。
而且那都是皇上为昭姬特意准备的,自己不是昭姬,受之有愧。
视线在屋里匆匆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刚想摇头,忽然看见昨晚从西宫殿带回来的那支桃花簪还放在枕边。
心弦被触了一下,隐隐作痛。走过去把簪子攥入手中,轻声道:「带着这个就够了……」
因为只有这支簪子,是宝贵妃送给「自己」的礼物。
除此之外,偏右院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昭姬,而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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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发髻一挽,就算准备就绪了,随时都可以动身回东从妃殿去。
季安妮潇洒地一掌推开门,正想大步朝前迈,谁料刚踏出一只脚,就看见正对大门口的院子里面站着一排宫女。她们都是在偏右院做事的宫女,个个都是熟面孔。
「你们怎么了?」季安妮看呆了。还以为她们正排队做早操呢。
偏右院的宫女一共二十名,不过大部分都是做杂活的,只有五六名经常出现在季安妮眼皮底下。而贴身伺候她起居的,就只有花容和蝶儿两人。其中花容为主,蝶儿为辅,所以季安妮大部分时间都和花容在一起,对其他宫女只觉得眼熟,连名字都叫不全。
除了花容和蝶儿,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中,令季安妮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名唤「暖红」的宫女。今天也是如此,站在院子里的一排宫女之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她。她的妆扮很好看,无论发饰还是耳针,与其他宫女相比都显出几分富丽,所以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傲气。
花容道:「娘娘,她们是来给你送行的,你要对她们说点什么吗?」
只要季安妮被贬回东从妃殿,偏右院就又没人住了。今天之后,这群宫女就要被分到其它地方去做事,所以在季安妮离开之前,简单的告别仪式还是必要的。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被贬回从妃没什么,这一刻却又面临分别,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对于这群宫女,季安妮多少抱着一点歉疚。
自己这个爱惹麻烦的体质,大概没有少让她们担惊受怕吧?
季安妮咳了咳,努力装成一副正经的样子道:「这几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照顾,时间虽短,但我没让你们少操心吧?……我不是一个好娘娘,给仪珍办生日宴会的时候,差点害惨了你们。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
如要说起这偏右院给自己留下的最深回忆,想必就是仪珍生日那晚了吧?
那晚天宁公主喝醉了,说了一通胡话,云真一个耳光把她掴下了池塘。那晚宝娘娘送了仪珍一个翡翠玉镯,还说了一堆似有深意的话。众人散去之后,季安妮向云真问起他和宝娘娘的故事。再后来,就与云真歃血为盟了。
云真那晚对她许下一个诺言,说会永远留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