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的眼神不是怎么好,这天色又这么黑,幸亏碧秋亭上挂了大红灯笼,不然她什么都看不见。饶是这样,她还是努力眯了双眼,呢喃道:“看什么呢?”
春末和重阳却将碧秋亭里的景象看得真真切切的,那着了白绫衫子的可不就是苏妇好嘛,正仰着头看着太子爷,太子爷还攥了她的下巴赏玩呢。
两个人就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上前,一边一个,挽住了连玥的胳膊,给郑惊秋挤到一边去了:“太子妃,奴婢瞧着您面色可不怎么好,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连玥苦笑着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果真有些发烫,怪不得身上也没力气,就笑着依了两个丫头:“是觉得身上有些冷得慌。”
刚要转身,却瞥见碧秋亭里好像有两个人影一晃而过,连玥立马就抓住了重阳的胳膊:“重阳,你瞧见没有?那碧秋亭里头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
春末就背着连玥给重阳打眼色,重阳低了头,瓮声瓮气地道:“奴婢没瞧见。想来是哪个房里的小丫头贪玩,往碧秋亭里去了。”
连玥早起的时候就有些发热,这会儿站在园子里,被冷风一吹,头就有些疼了起来,身子就靠在了春末身上,盯着重阳,冷笑道:“重阳,你可别对我说谎话。”
又叫了郑惊秋过来:“郑姬,方才你在看什么呢?”
郑惊秋便甩着帕子,笑嘻嘻地道:“哎呀,妾身说出来,太子妃殿下可不要生气。”又拿眼打量着连玥,像是在冲着连玥要一个保证一样。
连玥忍着心里头的邪火,微微点了点头。
郑惊秋立马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妾身将女孩子们都送到了梨歌馆,寻思着就这么回了梅园,结果走到半路上,正好就看到了苏妇好,大晚上的,穿得那么单薄,啧啧啧,太子妃殿下,您是没有瞧见,这苏妇好身上的白绫衫薄得哟,里头的红肚兜都能瞧见……还有那绮罗裙,妾身敢保证,这里头定然是光着两条腿的……”
“说重点!”
瞧着连玥脸色不好看,郑惊秋立马就收敛了几分:“妾身瞧着这苏妇好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就跟在了那苏妇好的身后。哎呦喂,敢情这苏妇好是在这里等着那太子爷呢!太子爷一来,苏妇好这小贱人就扭着腰迎上去了,拉了太子爷的袖子就上了碧秋亭了……在里头好一段时间了,妾身也可不真切,不太清楚这太子爷和苏妇好怎么就在碧秋亭里待了那么长时间……”
“你当然不清楚,这男人的花花肠子可多得很呢!”连玥咬牙切齿,“真是不知羞耻!”
郑惊秋就装模作样地给欧阳铎辩解:“这可不关太子爷的事儿,妾身瞧着,都是苏妇好这小贱人惹出来的!故意穿得那么少,在这里等着太子爷,明知道太子爷今儿个晚上喝了酒了……”
“什么叫‘等’?”连玥就提高了声音,“明明是两个人约好了!”既然都送走了客人,不回松涛苑,不回清平园,怎么就单单要来这西园子?大晚上的,逛园子也不合理。如果说这两个人不是约好了,连玥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春末就回头瞪了郑姬一眼,郑姬忙收了声儿:“太子妃殿下,妾身也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妾身的那几个丫头要满园子找人去了。太子妃,您瞧这……”
“你回去吧!”人家郑姬怕事儿,不想惹了欧阳铎,连玥还是知道的,“今天这事儿,你以后也不必再提起,权当不知道。”
郑姬千恩万谢地去了,春末就劝连玥:“太子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想来就像那郑姬说的,准是那苏妇好……”
“好了,你不用劝我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过去看看不就是了?”
连玥就甩开了两个丫头,要去爬那假山。她也知道自己是较了真儿了,明明她心里头根本就不在乎欧阳铎,虽然身为太子妃,但是她早就给自己定好了未来的路线。至于欧阳铎,他爱宠幸哪个女人,就让他宠幸去好了,关她什么事儿?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玥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这算什么嘛!
新婚太子妃嫁进来才一个月也没有圆房,一个罪籍女晚上却要了热水!况且这苏妇好不是别人,是和她连家有仇的人呀。欧阳铎是脑子进了玉带河的水了吗?怎么能宠幸一个和岳家有仇的女人!
这完全没有把她连家放在眼里嘛!真是欺人太甚!
连玥忽地就给自己找到了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对!她就是看不惯欧阳铎这么欺负连家!是不是觉得娶了她,他们连家上下老小都得伺候着欧阳铎,包容着他欧阳铎?这太子之位还没坐得稳呢,就开始防备着他们连家了,那等到他登基了,他们连家是不是就得被他一脚踢开了?
好像忽然之间,连玥就觉得腿脚胳膊也有劲儿了,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将重阳和春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呼哧呼哧地就往山上爬,一面爬山,一面埋怨这连家大小姐的破身子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