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樊老爷正下棋,听樊梨梨说了经过,毫不意外道:“爹爹从师妹那听说了这事,已经从外地帮你找大厨了。你放心,只要爹爹还活着,董县令等人,不会刻意刁难你们。”
樊梨梨乖顺地给他沏茶,本想说不必请大厨,她自己会做。
但仔细想想,原主从未离开过温县,除了鲍鱼鱼翅外也没吃过海鲜,怎么可能会做呢?
这话说出来,樊老爷难免起疑。
樊梨梨点点头,说,“那就谢过爹爹了,那比赛当天,爹爹会来吗?”
樊老爷哈哈一笑,落下棋子后,满眼怜爱地看着樊梨梨。
“你是爹的宝贝女儿,这么大的事,爹当然要来。”顿了顿,他又问,“姑爷打算怎么从沿海运回海鲜来?银子可够?”
樊梨梨点点头,“他带了银票,应该是够的。至于怎么运,爹爹不用担心,他自有分寸。”
又不需要多少海鲜,倒是买得起,但昂贵的是运费。
大靖王朝海运河运较为发达,帆船技术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先进。简单说,沿海有专门饲养海鲜的地方,用特别打造的船只,速度极快,日夜兼程。
船上还有饲养海鲜的小型装备,算是海水的模拟生态环境,能够让鱼虾蟹坚持存活一段时间,把鲜活的海鲜运送到目的地。
不过这种船只和运输方法,基本只适用于京城和其他非常富庶的地方,因为造价实在太昂贵了,普通人哪里承担得起?
樊老爷叹道:“遥想当初年轻的时候,还想着能去沿海地方做官,海鲜吃个够。结果到头来,就只留在这个温县,甚少出远门。”
好不容易卸任,无官一身轻,却也老迈孱弱,无法再远行了。
樊梨梨安慰,“爹爹只要保重好身体,说不定哪天,咱们真能去沿海看看呢。”
她也想吃海鲜了,大龙虾,花蛤,花胶鱼唇那些,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樊老爷没能展颜,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竹帘旁,透过稀薄的夜幕,眺望远处县城里点点星火。
“梨梨,爹为官数十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虽没有显眼的政绩,却也没犯过大的差错,判下冤案错案,草菅人命。若不是最后断首帮的事,爹爹,定能安心卸任。”
樊老爷长叹一声,内心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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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知道他有多愧疚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当初断首帮横行霸道,几个县的县令错判形势,低估断首帮的实力,出动数百官兵前往剿匪,却只得到一具具尸体。
虽然不是县令们本意,却算是他们间接害死的。樊县令为此心痛难当,夜不能寐,尤其近来总是想到此事,愧疚之余,更多的是自我怀疑。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双手沾满血水的刽子手,比断首帮的人更残忍嗜血,断送一条条人命,让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眼看樊老爷都快抑郁了,樊梨梨只好说,“爹,将军带兵作战,也会因判断失误,葬送手下人性命。皇帝修皇陵行宫,每年活活累死的人又有多少?何况朝廷下发了抚恤金,爹爹也自掏银子,给遗属们更多补偿,就不要为此自我谴责了。”
樊县令苦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比从前更会安慰人。”
夜风拂过,竹林婆娑,竹叶沙沙作响,池塘里一条鲤鱼追逐蚊虫高高跃起,又扑通一声落回水中。
盯着池塘里一轮明亮的圆月,樊老爷愁容满面,“梨梨,爹爹良心难安,实在愧疚。要是皈依佛门,能否清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