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这一场宴请八位渤海国使者的宴席,足足经过了一个半时辰,因为席间谈话比较融洽,大家边吃边谈,所以用的时间比较长。
第二日,渤海国的八位使者踏上了归途,都已经腊月二十了,他们要回家张罗着过年了。
玄宗在早朝过后,让高力士到十王宅找了李琮,让李琮到麟德殿面见他。
李琮来到麟德殿,走到玄宗面前,鞠躬行拱手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玄宗坐在书桌北面的椅子上说:“李琮,你去十王宅住了有十几天了,住得还习惯吗?”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习惯了十王宅内的生活了。”
“你和李瑛的奶妈,都已经回她们各自的家了,李瑛去了东宫明德殿,你去了十王宅郯王府,朕给你们两人安排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是一样多的。朕可是没有偏心啊。”
“儿臣——知道了。”
“你这一段时间没有去兴宁坊上课,朕已经知道了。朕知道你没有被立为太子,心里不高兴,所以朕不会批评你没有去上课。”
“儿臣——是因为——觉得——自己比李瑛大三岁,比李亨大八岁,而没有比他们更出色多少,很自责,所以就没有去上课。”
“李琮,你也很优秀,朕的儿子哪里会有差得呢?朕给你和李瑛安排的佣人都是一样多,你在十王宅的王府,比李瑛住的东宫明德殿也差不了多少啊。你要明白太子只有一个,当上太子,肩膀上的担子就重多了,好多事都是有两面性的。朕要给你讲一下刚发生不久的一件真事。突骑施原来的可汗守忠,和他的弟弟遮弩,都被后东突厥汗国的默啜可汗俘虏并杀害了。他们兄弟二人,本来是可以都不死的,你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为何最终被杀了吗?”
李琮一脸疑惑地说:“儿臣不知道突骑施可汗,和他弟弟为何会被突厥默啜可汗所杀。儿臣只知道突骑施是西部很遥远的一个藩属国。”
玄宗指着书桌东侧小茶桌南面的椅子说:“李琮,你坐下吧,为父和你好好聊聊。”
李琮坐在小茶桌南面的椅子上了。
玄宗朝东面十米开外,站立着的邵更莘望了一眼,还没有说话,邵更莘已经心领神会了。邵更莘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陛下,奴婢给您和郯王殿下沏茶。”
玄宗说:“好的。”
邵更莘过来拿起小茶桌上的放着茶具的木托盘,朝麟德殿内东北角上的小房间走去。那里是茶水间,由于玄宗来到了麟德殿,所以太监小衫子,也来到了麟德殿的茶水间烧茶水了。
邵更莘走开后,玄宗说:“突骑施原可汗守忠的弟弟遮弩,因为和哥哥守忠分家时,分得的部落数目少于哥哥守忠,所以就选择投靠了东突厥默啜可汗。遮弩做向导带领两万东突厥军队,突袭了突骑施可汗守忠的住所,把守忠掳走,还抢夺了突骑施大量马匹和牛羊。默啜把遮弩和守忠都关押了起来,近期把两兄弟都杀了。”
李琮恍然大悟:“父皇,儿臣已经知道,您要借用守忠和遮弩两兄弟的事,来告诉儿臣一个什么道理了。这个道理就是,一个家族的兄弟之间要团结,如果不团结,外人就会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伤害他们,给他们带来巨大伤害,或灭顶之灾,对这些兄弟而言,没有谁是赢家。只能是让别有用心的外人得逞。”
玄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琮儿你长大了,懂事了,你理解的非常到位,说的非常好。”
邵更莘端着茶盘过来了,将茶盘放到小茶桌上,并用热水烫了一下两只瓷杯子,将水倒入桌下的垃圾桶,然后把茶壶里的茶水倒入两只杯子。她说:“陛下和郯王殿下请用茶。”邵更莘说完,向东走到十米开外,面相玄宗站立在那里了。
玄宗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琮儿,你也喝茶吧,这是岭南地区进贡的上好茶叶沏的茶。”
李琮说“谢谢父皇”,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对父子,很少有这样静下心来品茗的时刻,因为他们不是一般的父子,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每天不是日理万机,就是妻妾成群儿女众多带来的琐事,哪能有太多时间与每一位儿女都静心交谈呢?
玄宗前一日宴请渤海国使者时,几位皇子,只有李琮被邀请参加了宴席,这本身就是玄宗对李琮的信任。这一点,李琮也感觉到了。再加上今日父皇与他促膝长谈,亲切沟通,让他心里感觉到来自父亲的关爱。父皇还引用了守忠和遮弩两兄弟的遭遇来警醒他,让他不要因失太子之位,而与兄弟反目,他觉得父皇是用心良苦啊。
经过那一日的促膝长谈,李琮改变了心态,第二日就回到兴宁坊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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