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伸直腿,裤子缩到脚踝上三寸,黑黄的皮肤露了出来,小腿骨细得似乎轻轻一捏就断。
秦珍心疼地看着兄长身侧的弟弟。
五郎头大身子小,肤色暗黄,头顶站稀稀疏疏几根黄毛,典形的营养不良,不能这样下去,她该做些什么。
妹妹眼藏锋芒,十二岁的二郎看得心惊,感觉妹妹好像变了,叫他不敢直视,可妹妹就是妹妹,他怕啥呢。
“哥哥,你有想过以后吗?”秦珍想摊开了跟兄长说,虽不能让他立刻长大成人,但也该知晓他眼前的困局。
二郎眼孔微缩,黯然地低垂下头,半晌不语。
五郎两边看看,爬到姐姐身边,拇指伸进嘴里回味,轻声道,“姐姐,以后天天吃鱼,好不好?”
在他眼里,天天吃鱼就是最重要的事,大伯娘的野菜团子吃着嗓子好难受。
秦珍爱怜地摸摸弟弟的头,望着另一位至亲之人,兄长的表现,似乎在逃避,秦珍心庝他,但也不能让他再逃避。
想好措词,她尽量说得浅显,低声道,“哥哥,秦家不行了,要养活的人太多,银钱又不足,小叔与大堂兄小堂弟要读书,小姑和两个堂姐要说亲,爷爷身体不好,做得活又少,一家子负担重,伯娘们早有微词,她们不会想要白养我们三个的。”
二郎猛地抬起头,摇着头反驳,“不会,等小叔考上秀才,会好的。”
考上秀才,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秦珍摇头,兄长才十二岁,又能懂多少。
她轻声提醒,“考上秀才,还要考举人,恐怕需要的银钱更多,不说它,就讲眼下,考上秀才后,他要成亲,要盖房子,还有小姑与堂姐要出门子,怎么办,银子不会同天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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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二郎听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断,眼里的光渐渐灰暗,毕竟才十二岁,他此时脑里乱成一锅粥,早没了主意。
妹妹说的确实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在家里长辈们总说等小叔有了出息,家里就好过了,他也深以为然。
考完秀才考举人,他还是知晓的,村里的永明叔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比父亲小一岁,与父亲交情颇深,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
听说他家也曾是富贵人家,家里良田百顷,房屋数十间,出入奴仆跟随。
听说永明叔自小聪慧,十七岁考中秀才,在本地轰动一时,后十数年间考举,屡次落第,家财也随之耗尽,如今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小院里。
因永明叔屡考不中,只能在村里开了间小学堂,赚些束修来养活家人,即使这样,他还念念不忘每三年一次的乡试,而今年又是大比之年。
他们家没有永明叔曾经的富贵,若是小叔考中秀才后,再考举人……想到这里,秦二郎无助的望着妹妹,“妹妹?”
秦珍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依靠别人永远是最愚蠢的,她想要哥哥能立起来,故而狠下心,“哥,其实我怕,你还记得村里的小丫吗?”
二郎惊得一颤,像是开了窍,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她,哽咽着声音,“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买掉你。”
他已经六神无主,细瘦的身体轻颤,呜咽声从秦珍肩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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