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吹起发丝。
凯斯保持着一个姿势了很久,他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感受着刀尖的温度,一开始冰凉,后面愈来愈滚烫,像是融了熔浆,混了血液。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刀尖向里,划开一点皮肤,但并不严重。
凯斯抬起头,看向楚上将,用眼睛描摹着他的鼻尖,薄唇,下颚,喉结,以及那一身他梦中时常出现的冷峻危险的气场。
黑衣的上将站在那里,他依旧黑布遮眼,但那份令凯斯意动又悲哀的脆弱与悲哀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上将,那个背脊挺直,冷漠,傲气,挥剑就可以制服他的上将。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松,完美地融入环境之中。
凯斯完全没有顾及脖子上威胁生命的刀尖,他对着上将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从头到脚,从发丝末梢到指尖,他很突然地笑了,接着又哭了,而后又笑了。
泪水轻飘飘地滑过面庞,又轻飘飘地砸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眼泪混在沙哑的,忍不住的胸腔颤抖的笑意中,显得有点滑稽。
凯斯觉得自己的喉咙成了破风的管子,呼吸间痛苦万分,胸腔里卡了大石子,堵的他有些哽咽。
他听见上将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哭?”
他为什么要哭?
他又为什么要笑?
他又哭又笑,难道不像一个疯子?
但上将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悲与喜无法触动那人分毫,那人始终无动于衷,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情绪。
凯斯觉得自己应该痛恨这份冰冷,这份无论他怎样努力也进不了眼的冰冷,可他偏偏爱死了这人的所有,即使是无情与冷漠。
那把刀缓缓下滑,抵在了右胸的位置。
凯斯在这个时候开始回想,像是走马灯一样。
他想起自己做的梦,想起昏暗的底狱里压抑的喘息,想起前天给上将送汤,那人唇角浮现浅浅的笑意,想起上周去上将家里扫地,临走时得到了一颗柑橘味的糖果,被珍藏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他感到有一丝的可惜,因为这颗糖他还没有细细品尝。
凯斯慢慢抬眼,声音很是晦涩:“在死之前,我想问上将一个问题。”
楚寻声点头,示意他说。
“上将知道我就是那个……那个人么?”